“你沒事兒吧？”

半夢半醒間，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

路明非睜開眼睛，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坐在自己旁邊的嬌小女孩，皮膚白皙，但表情卻如冰封一般，一頭白金色的長發在頭頂扎成發髻，清澈純凈的冰藍色眼眸正在看著他。

外國人？

中文這么好？

此時，路明非正坐在美聯航的班機上，飛往芝加哥國際機場。

之前他填報過美國十幾所大學的申請表，但最終只收到了芝加哥大學考古學系的錄取通知書，如今正在前往美國留學的路上。

13個多小時的行程，讓他忍不住睡了過去。但或許是飛機顛簸的原因，導致他的睡眠很不安穩，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

夢中似乎正是仕蘭中學放學的時間，但天空中烏云蓋頂宛如黑夜，暴風雨似水庫開閘般傾瀉而下，不時還有電閃雷鳴，他站在教學樓的房檐下，看著一個初中生模樣的男孩推開迎面而來的那個打著黑傘滿臉堆笑的中年人，冒雨走到一輛豪車邊，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然后，他就被旁邊那個外國美少女用流利中文發出的問候喚醒了。

“沒事。”

路明非伸手擦干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微微笑了笑回應外國少女。

外國少女雙眸微動，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自己膝蓋上放著的書上。

路明非也不再看她，而是望向舷窗外藍色的天空，又想起了剛才的夢。

那個男孩，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

飛機降落在芝加哥國際機場，路明非穿著一身休閑裝走進了入境口，在機場大廳中央的行李轉盤處找到了自己的銀灰色旅行箱。

換乘公共交通來到芝加哥大學，處理完所有的手續后，路明非在自己的單人宿舍安頓下來。

咚咚咚……

剛剛整理好日常用品，宿舍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路明非微微皺了一下眉，走過去打開了房門，門外是一個黃發、藍眼，臉上帶著些許雀斑的白人青年。

白人青年看到路明非，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你好，兄弟，今晚有一場新生聚會，這是邀請函。”

當然，他說的是英語，說完遞給路明非一張金色的信封。

路明非面帶微笑接過邀請函，同樣用英語對白人青年說道：“謝謝。”

關上房門后，路明非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自五月的那一夜后，他就發現自己擁有了一種神奇的能力，能夠從他人的表情舉止中窺見他們真實的想法。

剛才的那個人，臉上雖然帶著燦爛的笑容，但心中卻是有著高人一等的鄙夷。

雖然這段時間已經見多了表里不一的人，但路明非對他的真實態度還是感到很厭惡。

“呵，自以為偽裝的很好，卻不知你才是小丑。”路明非眼中閃過寒芒，“不要被我抓住把柄，不然……”

新生聚會上，路明非端著一杯酒站在角落的陰影里，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新生們。

他以一種抽離的姿態，看著眼前這群發色、瞳色、膚色各異的人們。

就如一個觀眾，看著舞臺上形象各異的演員。

序列9，觀眾。

這或許就是自己這能夠看透他人真實想法能力的名稱？

那會不會還有序列8、序列7、序列6？

又會有什么能力呢？

路明非一邊想著，一邊看著在燈光和音樂中盡情放縱，展示著自己喜怒哀樂的演員們。他將手中的酒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金黃色的香檳。

忽然，他眼前一亮，一道有著白金色秀發、身材嬌小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那道人影似乎也發現了他，直直向他走來，正是飛機上坐在路明非身旁的那個外國少女。

“你好，真巧啊，又見面了，我叫路明非，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笑著用中文問道。

“零。”少女的中文依舊標準。

“你的中文說的很棒啊，是特意學過嗎？”路明非看著零白色的長裙，同時內心忍不住贊嘆，在這聚會上所有的女生中，她絕對算得上最驚艷的一位。

“我從小是在中國長大的。”零眼神冰冷地掃視了周圍那些蠢蠢欲動準備往她這邊靠攏的雄性生物，面無表情地說道。

說完，她看向路明非，冰藍色的雙眼中露出些許詢問之色：“我們出去走走？”

“好啊。”路明非雖然不知道零為什么對自己另眼相看，但卻能感受到她對自己表里如一的親近，是這段時間以來他遇到的所有人中少有的心口如一之人。

兩人脫離了新生聚會場所，來到一條悄無人煙的林蔭小道，在襲襲夜風中緩步走著。

微風吹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一男一女并肩漫步，雖無言，卻歲月靜好。讓路明非有種很舒服的感覺，一時都有些不忍心打破這種氛圍。

但最終，他還是開口了：“零……你是哪個系的？”

“考古系。”零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波動。

“好巧啊，我也是考古系的，想不到我們還是一個系的同學啊。”路明非的聲音顯得很高興。

但同時，他的心里卻在嘀咕：在飛機上坐在自己的旁邊，新生聚會上，自己已經站到了角落的陰影里，她卻還是直接找到了自己，還和自己一個系……這一切，會是巧合嗎？

“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雖然這句話說出口感覺顯得他很自戀，但路明非還是問了出來。

零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在飛機上是第一次見到你，和你一個系也只是巧合。”

她頓了頓，又說道：“不過，剛才我確實是特意來找你的。”

“為什么？”路明非問道，他自問沒有帥到能讓別人看一眼就念念不忘，尤其還是零這種哪怕是在世界選美大賽上容貌也足以驚艷四座的美少女。

“因為你的身上有吸引我的東西。”零說出了這句幾乎類似于表白的話語，但語氣中卻絲毫沒有嬌羞曖昧的意思。

路明非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特殊能力，身上的肌肉不由得緊繃起來。

然后，他就見零轉過頭來望著他，雙目中一片華貴的金色，在昏暗的夜色中散發出別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