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輪篩選，一百名披甲士兵判處有罪的五十六名，辭職歸鄉的二十名，剩下的就是一群對于去向躊躇的年輕士卒。

看著他們站得仿佛塌了脊椎的模樣，方延覺得當下提出糾察隊的概念是最為貼切的。

畢竟日后若是要吸納人手，絕不可能光靠著老帶新的形式去做。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兵決然是比新兵少，這是毋庸置疑的。為此必須要有個嚴抓紀律的隊伍，這樣才能完成監督。

不過軍隊改革還為時尚遠，當下還是得想想怎么與這群殘存的勛貴階級掰手腕。

以方延的實力，最簡單直接的方法那肯定是將那群勛貴召集起來，然后談不攏就殺，殺一批放一批以示威嚴。

但是結果引發的社會動蕩，是目前所有可用人手加起來都難以壓制的。

“若是談不攏再說吧。”方延在男爵住宅的高地上掃視小鎮里的諸多豪華建筑，“不識時務者，自當斬首示眾。”

……

傍晚，斯德里領的各個豪門富商聚在一處別院內。

這些個尋常人眼中的大人物，此時在十月中秋依舊汗流浹背。

一個面容臃腫，體態肥胖的男人用手帕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看著桌旁幾個商界的敵人或是朋友說道：“現在該怎么辦？斯德里已經倒臺了，這位新上任的領主大人還不知道會不會對我們動手。”

“急什么，巴科。皇帝來了不也得賺錢嘛。少了我們這群人，領地的錢不腰斬就不錯了。”

另一個看著穿著絲綢，頭頂華帽的高瘦男子側頭叼走女仆遞來的葡萄，老神在在的拍打著自己的腿。

“萊茵說得對，換誰當領主不都是為了錢嘛。”一旁有人附和道，“我們無非就是和那個斯德里有點八竿子打不著的沾親帶故，總不能因為這個就把我們全部定罪吧？”

“但看今天判決的模樣，這位大抵是殺人不眨眼的大爺啊。”

巴科還是有些擔心，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端起桌上冰涼的斯唯諾藥草茶喝了下去。蜂蜜與醬汁帶著冰涼涼的感覺瞬間在口腔中擴散開，他緊繃的神經也因此得到了舒緩。

“不也放了不少嘛？更何況都是一群賤民罷了。”萊茵一口咬在了侍女的手指上，侍女痛呼一聲卻直接被萊茵一巴掌扇倒在地。

他吐了兩口唾沫，嫌惡的看著這個侍女說道：“媽的，下賤的東西。拉出去……算了現在不能留把柄，扔去雜役的房間里。”

“要不是現在在風頭上，遲早把你賣到娼館里。”萊茵罵罵咧咧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幾個家仆夾著那個求饒的侍女離去。

“說到哪了？”他有些煩躁的捏起桌上的冷飲，又往里加了不少蜂蜜。

幾人見怪不怪，繼續聊起了天。

談論一直持續到深夜，最后實在因此而煩到不行的萊茵直接把話題掐死。

他飲干杯中飲料，說道：“明天湊點金幣送過去得了，就當是打發狗了。”

“一人一百枚金幣，買個平安也好。”巴科贊同了這個提議，這時候他才覺著周圍的氣溫涼爽一些。

“要是真敢動我們，大不了合作起來，讓手底下的工人不干活了。這樣倒能省一些工錢，反正只要告訴那群人都是這個新領主害得沒活干，自然會有人鬧事。”

其余人一拍即合，定下了明日上門的時間和具體的事宜后，各自散了活兒。

萊茵剛想走，自己的親信便走上前來，俯身低語：“那個女的被玩死了。”

“媽的，多大點事兒。”萊茵不在乎的斥退他，“死了就死了，反正只是奴隸再買就是。對了，別忘記罰那幾個人的錢，要夠再買一個侍女，金額你自己定。”

“是。”

月光灑在眾多屋頂上，藍白藍白仿佛鍍了一層玄奧的銀，它能將路、巷以及田野照明，卻怎么也入不了諸多豪宅的院落之中。

……

破曉時分，一輛輛馬車就從斯德里領的各大商行中出發，車斗里裝載的都是一箱箱刷了漆包了銀的寶箱，沉甸甸的，一眼望過去便能判斷價值不菲。

馬車來到方延臨時征用的住所前，幾個豪門貴族的管家立即帶著笑容湊到門前。

門前有兩個延山衛站崗，見幾人逼近，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槍，呵斥道：“干什么的！”

“兩位騎士，我們是各大商行來的管家，這次來是為了祝賀斯德里領來了個開明睿智的新大人。”

被槍指著也要保持諂媚，這是作為管家的基本素養，若是注意到他們不再敢往前一步的身形，就能一眼看出這只是在強裝鎮定。

面上掛著微笑的管家們心中早已罵了娘，這群士兵才拿下斯德里領不就就敢如此囂張跋扈，要是再久他們都不敢想會發生什么事情。

“你們在此等候，我去通報大人。”

延山衛留了一人在原地看著管家，另外一人摘了槍往大門處走。

他剛想推開大門，迎面撞上了帕拉達。

帕拉達見他行色匆匆，好意問道：“怎么了？為何如此匆忙？”

“帕拉達先生，門外來了幾個客人，說是各大商行的管家們，目的是為了給方延大人祝賀。”

衛兵言簡意賅的迅速說完這些，轉身便回到了自己的哨兵崗。

帕拉達覺得此事尤為重要，原本打算做的事立即就放下了，轉身就到二樓去找方延。

方延此時正在辦公，聽到帕拉達的知會便讓他進來講話。

“那幾個商會派人來了。大人。”帕拉達將方才衛兵的話盡數轉達。

方延將手中的羽毛筆放回墨水瓶中，思索了一會，搖頭說道：“不見。”

“是。”

得到了回復的帕拉達幾步就下了樓，走出前院來到商會管家面前。

他看著這群軟骨頭，語氣冷淡的說道：“我是大人身邊的助手，大人說了不見。各位請回吧。”

“這……”

幾位管家面面相覷，臉色頓時就難看了下來。他們還想說些什么，卻又見到守門的衛兵舉起了槍。

最后只得灰溜溜的跑了，徒留一聲聲車輪碾壓路面的吭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