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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懂事

  • 精品媒
  • 牛筆
  • 3247字
  • 2024-09-04 00:01:00

旭日東升,朝陽下的城南金府,美輪美奐。

論面積不亞于縣衙,亭臺樓閣,假山水榭,應(yīng)有盡有。

按照武朝的規(guī)矩,甭管多有錢的老百姓,屋子只能稱為“宅”,至少要有舉人功名,或者成了官宦權(quán)貴,屋子方可稱之為“府”。

一年前,城南金家大宅,更名為金府。

原因無他,金員外的兒子金玉樓,考取了舉人功名。

三通縣地方不大,舉人十年難得一見,目前還能喘氣兒的本地舉人,一個是三十年前中舉的老縣令杜致遠(yuǎn),第二個是二十多年前中舉的黃縣丞,第三個就是金玉樓。

坊間傳言,金玉樓這舉人身份,花了不少錢。

武朝士、農(nóng)、工、商四大階層,商賈之流排名最末,不管多有錢,始終差了點意思。

金家當(dāng)家人金滿堂,多年來深有體會,在那些達(dá)官貴人面前,他這所謂的富商,連個屁都不是。

也算是知恥而后勇,金滿堂自己讀書不怎么樣,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從小就培養(yǎng)金玉樓考取功名,把老金家晉升為書香門第。

一年前金玉樓前往省城參加鄉(xiāng)試,金員外全程陪同,多方打點,還斥重金買下一幅名畫,送給一位頗有話語權(quán)的考官。

沒過多久,喜訊傳來,金玉樓考中了舉人。

謠言也隨之傳遍大街小巷,三通縣有幾個才學(xué)不亞于金玉樓的秀才紛紛落榜,包括一位名叫范進(jìn)的老秀才,四十多歲參加了五次鄉(xiāng)試,一次也沒中過,偏偏金玉樓年紀(jì)輕輕就中舉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清晨,金府的伴讀書童阿福,端著托班進(jìn)了屋,畢恭畢敬道:“少爺,該用早膳了。”

房中一名二十五六的青年,身穿綾羅綢緞,眼中布滿血絲,似是一夜沒合眼,聞言隨口說道:“沒胃口,端走。”

“少爺您一天沒吃飯了,再這么下去會餓壞身子的。”阿福勸道。

“滾出去。”青年怒喝一聲,嚇得阿福瑟瑟發(fā)抖。

無奈離去的阿福,一肚子問號,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從二少爺參加過霍縣尉的婚禮,回來之后茶飯不思,就跟丟了魂兒一樣。

那位二少爺,正是金玉樓。

阿福做夢也沒想到,二少爺茶飯不思,只因一名女子。

在阿福伺候十余年的記憶里,金玉樓去過府城,也去過省城,參加過多次文人詩會,認(rèn)識了許多才子佳人,從此沾了高雅。

小縣城里的姑娘,二少爺根本瞧不上。

偏偏今年五月初一,金玉樓在霍謀思的婚禮上,邂逅了霍婉君。

一眼看過去,就要了二少爺半條命。

雙方禮貌性的聊了兩句,金玉樓進(jìn)一步確認(rèn),霍婉君長得好看聲音又好聽,真是要了親命。

那位霍家二小姐,擁有小地方女子不具備的氣質(zhì),一顰一笑牽動著金舉人的心。

即使府城里的大家閨秀,也沒有霍婉君那獨一無二的俠女氣概,更是讓金玉樓念念不忘。

自從參加婚禮回來,金玉樓吃不香,睡不好,脾氣越來越暴躁。

這種暴躁,原因?qū)ψ陨砟芰Φ馁|(zhì)疑。

他想給霍婉君寫一首詩,只寫了兩句,折斷了筆桿子。

貢生、秀才、舉人、進(jìn)士這讀書人四大等級,每晉升一次,難度成倍提升。

若說秀才功名,金玉樓實至名歸。

至于是否具有舉人的水平,他自己心里都沒譜。

在詩詞歌賦這方面,縣里起碼有三個秀才,水準(zhǔn)在他之上。

所以金玉樓很擔(dān)心,他怕自己寫出來的情詩,暴露了真實水平。

作為全縣二十年來唯一的舉人,他壓力很大。

老百姓對舉人是有期待的,大家都覺得金舉人肯定會去京城參加春闈,金榜題名中進(jìn)士,到時候給大官兒當(dāng)女婿,保不齊還能被皇家公主看上。

每次聽到這樣的傳言,金玉樓欲哭無淚。

文壇有一句名言:三十老明經(jīng),五十少進(jìn)士。

意思是說五十歲考中進(jìn)士,那都算年輕有為。

金玉樓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他這舉人身份已經(jīng)充滿水分,敢去天子腳下濫竽充數(shù),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這種自我認(rèn)知,使得金玉樓愈發(fā)暴躁。

好不容易遇到了觸動他心弦的奇女子,卻沒有足夠的本事令佳人高看他一眼。

“我若托媒人去提親,會不會唐突了佳人?”

“若是婉君小姐拒絕,我以后沒臉見人了,父親怕不得被我氣死。”

“我乃全縣二十年來唯一舉人,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究竟該如何博取婉君歡心?”

昨天晚上,金玉樓徹夜難眠,想了很多。

越想越糟心,眼睛里血絲都整出來了。

就這樣發(fā)呆了許久,臨近午時,阿福又來敲門:“少爺,白景玄求見。”

“不見!”

金玉樓不耐煩地一擺手,突然站了起來:“等等,外面那人,可是那個替霍縣尉與豆腐西施保媒的白景玄?”

“正是,自從替霍縣尉保了媒,那白十二已是有名的媒人。”阿福答道。

“昨說白景玄頗受霍縣尉器重,可有此事?”金玉樓又問。

“回少爺,大戶人家的下人出去買菜購物什么的,時常碰到聊兩句。聽霍府的下人們說,白景玄常去霍府后宅,還與霍家的老夫人、二小姐同桌吃過飯,據(jù)說霍縣尉很欣賞他。”阿福把他知道的小道消息說了出來。

“你請白景玄去正廳稍坐,奉上鐵觀音……不,泡一壺龍井。”金玉樓說著,換了套體面衣服,開始梳妝打扮。

坐在金府客廳里的白景玄,這輩子首次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名茶龍井。

不過對他來說,和茶樓里五文錢一碗的蓋碗茶,沒多大區(qū)別。

現(xiàn)階段白十二欠了蘇小魚五兩銀子,背著債務(wù),還沒上升到追求生活品質(zhì)的程度。

喝了半碗茶,金玉樓姍姍來遲。

“抱歉白大媒,金某昨夜偶感風(fēng)寒,身子不適,讓你久等了。”

金舉人是會說場面的,一開口讓白十二差點沒找到北。

大媒,乃是老百姓對那種著名媒人的稱呼,就連他老娘也沒能得到這個尊稱。

在媒人界,大媒,約等于江湖大俠。

白景玄小小年紀(jì),大媒這個稱呼能把他砸暈。

“不礙事,我來替霍縣尉送帖子。”

飄飄然的白景玄,遞過了一張請?zhí)?

請?zhí)志溃厦嬗谢糁\思親筆落款,金玉樓看完露出喜色:“五月十五,月圓詩會,我記住了。煩請白大媒回去轉(zhuǎn)告霍縣尉,多謝大人抬愛,玉樓當(dāng)如期赴約。”

見對方連跑腿費都不給,只會說場面話,白大媒有必要點撥一下:“金舉人,給你交個底,本次詩會邀請了十來個才俊,你可要好好準(zhǔn)備呀。”

“多謝多謝。”金玉樓正琢磨著如何在月圓詩會大發(fā)神威,沒考慮別的。

遇到這么不懂事的公子哥,白景玄不想再點撥,必須要敲打一下:“霍府二小姐……罷了,不說也罷,告辭。”

起了個話頭,扭頭就走。

“請留步!”

一聽到霍府二小姐,金玉樓整個人都精神了,腦子也好使了:“白大媒請坐,在下正有一些事向閣下請教。”

不懂事,我跟你說錘子。

白大媒很生氣,暗嘆這位金舉人是憑實力單身啊。

他沒有坐下的意思:“我還得去給諸位才子送請?zhí)筒贿稊_了。”

“莫急,眼看晌午了,用過飯再去也來得及。”金玉樓稍微懂事了一點:“來人,去醉仙樓訂一桌好酒好菜,送到府上來,本公子要好好款待白大媒。”

作為全縣最貴的高端場合,醉仙樓一桌酒席,最便宜的也得一兩銀子。

換了從前,能把白景玄唬得暈頭轉(zhuǎn)向。

但他這兩天去霍府蹭飯,已經(jīng)見過世面,不是一頓飯就能收買的。

攤上金玉樓這種鐵憨憨,他只能明說了:“金舉人不必客氣,我正要去醉仙樓,與羅家老板娘那位秀才堂弟談一點事情。老板娘也真是的,我不過跑個腿兒,非得給一筆跑腿費請我喝茶,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這一次,金玉樓終于聽明白了。

同時還聽懂了弦外之音,感受到競爭壓力。

羅蜜雪有一位堂弟羅秀才,還是小有名氣的,保不齊詩會上超常發(fā)揮,令婉君小姐青眼相看。

而且白景玄話里那意思,似乎有內(nèi)幕消息,要給羅秀才透露。

金玉樓有心先拔頭籌,必須來個截胡。

“瞧我這腦子!”

反應(yīng)過來的金玉樓,學(xué)會了他老爹那一套,立馬取下掛在腰間的錢袋,掏出二兩碎銀子遞了過去:“白大媒,一點心意,拿去喝茶。”

白大媒一窮二白的人生,就在這一天,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他當(dāng)場就拒絕了:“這不合適,我替霍縣尉送帖子,收錢怕是壞了霍大人名聲。”

金玉樓苦勸道:“言重了,白大媒既不是官也不是吏,拿一點跑腿費用天經(jīng)地義。此番白大媒辛辛苦苦上門送請?zhí)谇橛诶斫鹉骋苍撚兴硎尽!?

說著,把碎銀子放回錢袋,整個遞了過去:“這錢袋乃府城一位名家所制,我與白大媒有緣,還請一并拿去。”

“哎喲使不得呀使不得,若被外面亂嚼舌根的看見了,還以為我偷了舉人老爺?shù)腻X袋子。”白大媒受寵若驚。

那表情如同小孩子過年收壓歲錢,嘴上喊著“使不得呀使不得”,心里想的是“我要我要我還要”。

這次金玉樓真正懂事了:“白大媒且寬心,此錢袋共有八個,我曾經(jīng)贈予幾位友人。實不相瞞,我與白兄一見投緣,還望白兄賞臉。”

“金舉人如此抬愛,小弟感動萬分,那就……那就吃過飯再走吧。”

白兄也很懂事,收下了精致又貴氣的錢袋子。

順手掂了掂分量,里面的銀子約莫有七八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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