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小冊子,白景玄左右開弓,不亦樂乎。
世間成大事者,就看關(guān)鍵時刻那一哆嗦。
哆嗦的白景玄,不顧略帶眩暈的疲憊感,默念了一句:“姻緣紅線,速成牽絆!”
無事發(fā)生。
失敗了。
手動施法,以失敗告終。
奉獻(xiàn)子孫萬萬,并沒有收到預(yù)期中的效果。
白景玄產(chǎn)生了多么痛的領(lǐng)悟,原來代價這種東西,也分幾種方式。
如果沒找到正確的打開方式,神通根本無法施展。
“所以,用手……還是不行嗎?”
少年撇了撇嘴,像他這么斯文的男人,也忍不住想罵臟話。
隨后他做賊似的,躡手躡腳沖了個冷水澡。
然后,陰悄悄清洗褲頭。
畢竟是念過兩年私塾的,一種文化人的底蘊(yùn),在他用心頭涌動。
寂寞的夜里,白十二破天荒吟了一首詩:“半夜起來洗褲頭,看見兒女滿盆游。不是老爹我心狠,此事說來有緣由……”
每一次搓動褲頭,眉宇間流露出一分詩人的憂傷。
“今夜霍大哥與秀芹姐,洞房花燭,好不快活。”
“而我白十二,卻在摸黑洗褲頭?!?
“同樣是男人,差距咋就這么大呢?”
有對比就有傷害,少年更憂傷了。
偷偷摸摸晾好了褲衩,白景玄沉沉睡去。
睡覺是他唯一快樂的事情,最近一直做美夢。
夢中,他又看見了神仙姐姐。
眼前的白衣女子,風(fēng)華絕代。
以白景玄那點(diǎn)文化水平,找不到詞匯來形容。
興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還保持著幾分清醒,提出了一個要求:“神仙姐姐,我們騎馬如何?”
夢里他隱約記得,上次就是騎馬,整出了春天的故事。
哪知道神仙姐姐不給面子:“小壞蛋,騎個馬一點(diǎn)都不老實(shí),給我認(rèn)真訓(xùn)練?!?
說完,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
劍光閃過,白景玄被刺了個透心涼。
夢里他竟然感受到了疼痛,卻沒有死去,迷茫地看著對方:“神仙姐姐,我不明白,這種你死我活的訓(xùn)練有什么意義?”
白衣女子語重心長道:“等你步入歸虛境,自然明白我的苦心。現(xiàn)在這點(diǎn)痛算得了什么,將來你自會知曉,什么叫做真正的你死我活?!?
話音未落,手中寶劍離奇變化為一根齊眉棍。
神仙姐姐揮舞棍棒,打得白景玄雞飛狗跳。
披頭散發(fā)的白景玄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幾天的夢里,自己每夜都在經(jīng)歷魔鬼訓(xùn)練。
確切地說,是挨打訓(xùn)練。
神仙姐姐還有一個堅強(qiáng)的理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若想打倒強(qiáng)者,先學(xué)會挨打?!?
和當(dāng)初做怪夢一樣,白景玄無法擺脫這一切。
他沒有挨揍的嗜好,被迫蛇皮走位,盡全力避開一次又一次攻勢。
還真別說,他在保命這方面有點(diǎn)天賦,好幾次避開了攻擊。
其中有一次,抓住破綻反擊,一巴掌打在了白衣女子胸口。
緊接著怪事發(fā)生了,神仙姐姐不僅沒生氣,反而很高興:“這一掌很好,姐姐要獎勵你。不過,準(zhǔn)度差了點(diǎn),要瞄準(zhǔn)心窩,一擊致命,明白了嗎?”
說完,在白景玄臉上啵兒了一口。
這突如其來的獎勵,讓熱血少年充滿了動力。
他回想起來了,自己這幾天能堅持下來,全靠這點(diǎn)“獎勵”。
……
日上三竿。
蘭翠花注視著晾在院子里的褲頭,輕嘆了一聲:“年輕人,果然火力壯啊?!?
花姐掐指一算,平時兒子辰時就起床,今天快巳時了還沒起,說明昨晚有些事情操勞過度。
這種事情,花姐只能看破不說破。
她把兒子的褲頭收了起來,自己也換了一套參加喜宴才舍得穿的體面衣裳。
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午時霍謀思兩口子會登門拜訪。
按照三通縣的習(xí)俗,婚禮第二日,新婚夫婦會上門謝媒,感謝媒人促成了美滿姻緣。
果不其然,臨近午時,敲門聲響起。
此時白景玄早已穿戴一新,屁顛屁顛跑過去開了門。
大門外,站著一對璧人。
霍謀思和以前不一樣了,眉宇間少了幾分蒼涼,多了幾分溫情。
李秀芹穿著量身定做的貴婦長裙,材質(zhì)是上好的綾羅綢緞,那叫一個光彩照人,風(fēng)頭掩蓋了全縣大戶人家的貴婦。
“大人好,夫人好?!?
白景玄嘴上問好,心里沒來由的一酸。
倒不是嫉妒,純屬一種被人撒狗糧的無奈。
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自己才有這樣的美滿姻緣。
仵作與媒婆的兒子,有資格收獲幸福嗎?
“兄弟,放棄幻想,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
“怡紅院,才是你的龍興之地。”
經(jīng)過這樣的心理建設(shè),白景玄回歸了現(xiàn)實(shí)。
“小白,這里沒有外人,你該叫大哥大嫂。”
霍謀思領(lǐng)著新夫人進(jìn)了門,有意和小白親近親近。
聽到這話,蘭翠花反應(yīng)很大。
她丈夫這輩子最牛逼的事情,也不過和以前的縣丞喝過一頓酒,如今她兒子青出于藍(lán),霍縣尉居然和白景玄兄弟相稱,這不是在做夢吧?
經(jīng)過一番禮節(jié)性的寒暄,重頭戲來了。
霍謀思遞過一個精美禮盒,里面裝著十片銀光閃閃的葉子。
這種白銀葉子,一片一兩,寓意開枝散葉。
通常只有大戶人家,才拿得出這么高檔次的東西。
霍謀思雙手遞過禮盒:“伯母,我與夫人的婚事,全靠令郎大力促成。一點(diǎn)心意,還請笑納?!?
“大人,使不得呀使不得?!碧m翠花照規(guī)矩得推辭兩次。
接下來是人情世故的精彩畫面,蘭翠花執(zhí)意推辭,霍謀思堅決送禮。
經(jīng)過三個回合的拉扯,花姐屈服了:“大人和夫人一番心意,我就卻之不恭了?!?
這話讓白景玄暗暗松了一口氣,剛才他娘拒絕得太逼真了,他以為老娘真不愿意收錢。
在這個過程中,少年也學(xué)到了本事。
論演技,還得看他老娘。
中午霍謀思夫婦在白家吃了飯,愉快的暢聊一陣,起身告辭。
花姐連忙給兒子使眼色,示意白景玄把霍大人送回去。
白景玄也很配合,跟著轎子走,把人送回了霍府。
回府后霍謀思先把夫人送回后宅,然后叫白景玄去書房稍坐片刻。
剛走進(jìn)書房,白景玄就感覺很不對勁。
他看見華生早已坐在里面,慢悠悠喝著茶,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審視著他。
白景玄菊花一緊,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招牌金句“她稀罕你”,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