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皮包公司(1)
- 我傳:一個男人的三生三世
- 王琪博
- 2943字
- 2014-12-30 17:04:34
很受傷,財毀在色上。
20世紀80年代真是個一切皆有可能的年代。那時候興一句話:不怕想不到,就怕做不到。新中國成立后三十多年的計劃經濟和傳統觀念禁錮了人們的思想,也束縛了人們的行為。人被計劃管得死死的,吃飯要糧票,喝酒、抽煙、穿衣都需要酒票、煙票、布票。改革開放初期,政策和市場一松動,轉型期里曾被管死的生產資料和緊俏物資可以通過各種途徑搞到。什么樣的票也就都可以變成錢,找關系批條子可以賺錢,開公司倒賣批條也可以賺錢。
我聽從朋友白鏡泊的勸告,賣了咖啡館去搶占這個年代的好時機,我們合作干一番大事業。按照他留給我的地址,我按圖索驥在紅巖村嘉陵江邊的一幢樓里找到他。我敲門進去時他正伏在辦公桌上寫東西,一見我連忙放下手中的筆。
白鏡泊說他正在寫新年的工作計劃,好在接下來干事情時有步驟,有安排,能把握好每一個細節。我看了一眼他的書桌,上面擺了一摞寫滿計劃的紙,煙灰缸里全是煙頭。
從白鏡泊書房也是辦公室的窗戶望出去,下面是嘉陵江,對岸是江北,視野一覽無余。我半開玩笑地說:“你這個辦公室風水真好,在這里寫出來的,一定是詩情畫意的好計劃。一旦實施便財源滾滾,就是巨額利潤。”
“是呀,這個春節我都沒出去玩,每天對著嘉陵江和對岸雄心勃勃,那里是我們的市場,我們撈大把鈔票的地方。我急著想去那里一展身手,搶占先機!”
白鏡泊比我年長兩歲,有膽識,氣度恢宏,他的話讓我熱血沸騰。面對著靜水流深的嘉陵江面,我心潮澎湃,拍了拍胸脯說:“干,我們馬上去干!大干一場!”
轉而我對白鏡泊說出了我的顧慮,生意上的事我還弄不太懂,往后要請他多拿主意。他說我們都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摸著石頭過河的人。
改革開放之初,從上到下喊著口號要搞活經濟,但都不知道怎么搞才能搞活、搞好。在混亂和不規則中,三教九流的人紛紛開始經商,這些人沒有基本的商業素質,更無商業經驗可言,有的甚至連一毛錢的本錢也不打算用,一大批所謂的皮包公司應運而生,董事長、總經理們手上提著公章,包里夾著合同四處游走,空手套白狼,倒手倒賣,花樣百出。
我們馬上就組建了重慶市華僑建設公司,主營摩托車和電器產品。白鏡泊任經理,我做主任。公司開張后生意很紅火。在當時的重慶市,摩托車是極為緊俏的商品,市場上的搶手貨,轉一次手就可以加一次價。白鏡泊和廠家有關系,短短兩個月下來我們賺了近百萬。
我和白鏡泊的分工是他進我出。搞銷售我有人脈資源,讀大學時我的詩寫得已經小有名氣,崇拜我的人有一些,在學校里有一大幫追隨者。機電系我有一個讀大三的小弟楊偉,對我有發自內心的欽佩,平日里言聽計從。他父親是北方某省供銷社的主任,通過這層關系我們公司與這個省供銷社達成了摩托車購銷合同。
基于我是楊偉的學長,又是一個“著名的詩人”,楊偉父親對我們公司信任有加,每次合同一簽就把數百萬的巨額資金打到我們賬上。
通過白鏡泊的關系,我們拿到的是廠家的批條,每次都能準時提到期望數量的摩托車。每一單生意下來,我們都有近20%的利潤。
生意就這樣順暢地做著。每逢周末我都抽時間去看小白菜,而毓娒一周里要去好幾次。每次小白菜見我要走,都緊緊地抱住我的腿不松手,我只有對她說,爸爸很快就來看你,她每每極不情愿地松開小手。
轉眼夏天又到了,當蟬聲嘶力竭地叫在校園無精打采的樹枝上時,毓娒大學畢業了。為了我,她主動申請留在了重慶,未回到父母所希望她回的省城。在她心中,我遠比家鄉和親人重要。
我和毓娒舉行了隆重的婚禮,場面很大,雙方的父母都來到了重慶。盛夏里的婚禮火熱而莊重,我和毓娒相信這是能讓我們一生幸福的婚禮,結了婚就能白頭偕老,共同過以后幸福、甜蜜的日子。
我們并不知道,人生有很多難以預料的事情,因為生活中我們彼此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改變,這絕不是決心、誓言、努力和毅力所能掌控的。
白鏡泊給我送了兩萬元禮金,還有一臺高檔的雙卡立體聲收錄機,十幾盒索尼磁帶。禮送得最大的還不是他,是我們的女兒小白菜。
三歲多還不會講話的小白菜,在我們的婚禮上突然呀呀出聲,講出的第一句話不是媽媽,而是七哥哥。她沖著我不斷地喊:“七哥哥,七哥哥……”
我和毓娒高興得手舞足蹈,“小白菜會說話了!”
小白菜不是啞巴,她只是說話比一般孩子晚了一些而已。后來的一段日子里她一直叫我七哥哥,叫毓娒媽媽。
結婚后我們將小白菜接回家,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組成一個和諧快樂的小家。小白菜會說話以后,比一般的孩子還要會說,妙語連珠地討好她媽媽毓娒,毓娒說小白菜是她的開心果,一家子在歡聲笑語中美美地過著日子。
生活過得越來越好的同時,生意卻遇到了問題。我們的公司在白鏡泊個人的情感糾葛中栽了跟頭。
因為白鏡泊和重慶市摩托車廠供銷廠長的私人關系,我們公司才能按時提到所需的批量摩托車。白鏡泊經常在那位黃廠長家進進出出,他們的私交十分密切。久而久之,黃廠長的夫人楊葒愛上了白鏡泊,并難以自拔。白鏡泊是位極富魅力的男性,加上事業有成,又畢業于名牌大學,比她工人出身的廠長老公要斯文和瀟灑很多。
楊葒是重慶歌舞劇團的歌唱演員,她有一張眉目傳情的俏臉,高挑的個子,豐乳肥臀,是很能撩撥男性心性的那種風騷女人。
楊葒第一次挑逗白鏡泊是在酒桌上,白鏡泊在他們家里和黃廠長喝酒的時候。黃廠長當時還沒有喝多,意識還很清醒,這時候她就背著他動作了,在桌肚里將手伸到白鏡泊兩腿之間一頓探索,把白鏡泊嚇得將腿夾得針都插不進。到酒宴結束送白鏡泊出門時,楊葒冷冷地一句“對不起,我搞錯人了”,讓白鏡泊如同吃了一只蒼蠅。
再后來她有那么幾次打電話約白鏡泊出去吃飯、喝茶,都被白鏡泊找借口推掉了,有一次他說是和黃廠長在一起,也沒能夠嚇住楊葒。
楊葒有手段,用一招將白鏡泊拉下了水。
每次做成了交易,白鏡泊都將回扣送到黃廠長家里。現金,用報紙包著。黃廠長大多會留白鏡泊吃飯、喝酒,談下次的合作。這次白鏡泊遇到了頭大的事情,回到家發現報紙包著的三萬元居然回到了他的包里。
他記得錢是當著黃廠長面交到楊葒手上的,出現這樣的事情一定與楊葒有關,他只得約了楊葒,帶上錢準備還給她。
楊葒在茶樓的包間里早早地等著白鏡泊,他一進來就被她抱住。她嬌喘吁吁地說,這下和白鏡泊脫不了關系了。
白鏡泊很冷靜地對楊葒闡明自己的觀點和立場,那就是他和她丈夫是好朋友,他不可能做對不起朋友的事,不能被人戳脊梁骨。
楊葒樂呵呵地說:“反正已經有關系了,你送給我老公的錢不正當,對不對?我偷還給你,更是不正當,對不對?就連今天你約我出來也說不上是正當的,對不對……”
雖是被逼著就范的,但有了那個事情以后白鏡泊也嘗到了甜頭,楊葒叫床很厲害,她是唱美聲的,做愛酣暢淋漓之際她能夠叫出花腔女高音。
事情一發生白鏡泊就對我說了,我是知道后果的,就怕他們的事情敗露,要白鏡泊結束這種關系。白鏡泊總是嘴上答應,看得出猶豫,下不了決心。
楊葒是真的愛上了白鏡泊。當一個女人處在熱戀中時是瘋狂的,不顧一切的。白鏡泊到他們家談生意時,楊葒竟然向丈夫挑明了她和白鏡泊的私情,說她要和白鏡泊在一起,要求離婚。那位靠權勢和金錢維系婚姻的廠長惱羞成怒,暴跳如雷地痛罵了白鏡泊一頓,并揚言和白鏡泊斷絕一切往來。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憤怒,白鏡泊沒做什么解釋。他知道解釋沒用,奪朋友妻的惡名,是朋友妻向朋友告知的,攤牌的。黃廠長說斷交、斷來往一點沒錯,放誰身上都會有這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