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饒命啊，我真的啥都不知道，我就是根竹子要這些牛羊和人類幼崽干嘛？”

小竹妖痛苦地呻吟起來，生怕下一秒就被常敬良掰成兩半當筷子用。

“真不知？”

“大俠真的不知！”

常敬良眼神一冷，盯著那前來生祀的隊伍，鑼鼓配紅巾，那香爐明顯是純銅的，想必價格不菲。

這可比青山鎮給程道燕送小羊認真多，一看就是有人主持，做足了準備。

只聽，行列中走出位身材瘦小的老人，使勁吆喝了聲，“祭神開始，眾人肅靜。”

聲音洪亮，透漏幾分真炁，應該會些門道。

鑼鼓聲暫停，在場的無論是小廝還是伙計，都不再言語，懷中揣著幾吊銅錢，默默走向老人身后。

那準備好的三牲以及生祀的小羊都被放到香爐邊上，三牲是死的但小羊是活的，總是哭鬧糟亂不停，周圍的人將其綁在了根紫竹竿上，堵住嘴，不讓其言語。

看著一切準備就緒后，老人點燃三炷香，搖晃著腦袋，口中喃喃道：

“微穆敷華能應節，飄揚發彩宜行慶。”

“送迎靈駕神心享，跪拜靈壇禮容盛。”

“白衫堂副堂主楚元發，代陽光城居民求山神庇佑，誤傷我城內子女，今后必然月月前來供奉。”

說完，楚元發持香站在原地，待香灰飄落，才將其插入香爐之中。

做完儀式后楚元發扭頭望向身后跟著的人們，臉色變得異常嚴肅，對著眾人大聲地喊道：

“諸位我已向此處鬼神立誓，今后每月都要向此處盡生祀，保平安。”

“從今往后我白衫堂會調查城內各戶女子的信息，從中挑選生祀，若有違背者，就是霍亂陽關。”

“到時山神發怒，別怪我不客氣！”

作為陽關黑白兩道通吃，還有仙術坐鎮的勢力，即使是命門府也不如白衫堂的話有力。

眾人盡皆發顫，默默低頭不敢言語，楚元發對著眾人掃視，得意地揚起嘴角。

“這樣就對了，在這陽關城內，我白衫堂就是說一不二，就連命門府都不敢管，如此用心為汝等操辦，還不領情。”

“按我的性子，還用打招呼作甚，直接就去你家抓人！都別喪氣著臉，打起精神來，祭祀可不能哭喪著臉祭。”

竹林深處的常敬良，眉頭緊蹙，他本就對生祀這種事極為反感。

更別說這些話怎么聽都像是要挾，就連青山鎮這種小地方，都知道選些無父無母或者是養不起的女孩，偌大的陽關城居然是要任由一個勢力隨便挑選。

這個權力太大了，那青山鎮長都會昧下小羊，更別說本身就養著人販子的白衫堂了。

他伸手抓起那竹妖，手上凝聚出炁韻對其威脅道：“你去現個身，讓他們以后無須來生祀，若是敢跑定叫你魂飛魄散。”

小竹妖嚇得直打哆嗦：“大，大俠，我不知該怎么說啊！”

它雖是開了靈智，但這種場景真是第一次見，根本不知如何回答，按照往常的方法自然是嚇唬一頓。

但剛剛嚇唬那白衫女子，它差點將這條竹命丟掉。

常敬良將手松開，言道：“那你就不要說話了，就伸出藤蔓去，擺擺架子，我來說。”

小竹妖連忙點頭，再次落入地面，操控著周圍的紫竹林聚集到自己靈識之上，很快就又變回了那猙獰的樣子，直接出現在那祭壇之上。

常敬良運炁，學著竹妖那烏鴉般的嗓音大聲呵斥：“大膽凡人！誰讓你來此處！”

這聲暴呵如同平地起驚雷，配合著竹妖那恐怖的鬼臉，將原本囂張跋扈指著眾人發令的楚元發，嚇得接連后退，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鬼偶。

常敬良當然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他給了沐小微一個眼神，黃裙少女心領神會，伸手一指，那鬼偶剛拿出來就被紫電擊碎，變成了焦炭。

“仙人饒命啊！生祀已經是帶來了，我們是來求平安的！”

看著自己底牌沒了，老頭瞬間就失去了原本的氣勢，急忙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他是有些把式，但眼前這鬼怪顯然不是一人能敵。

楚元發是想著組織一場生祀，方便日后搜刮城內女子的。

沒想到真的遇上了。

處在暗地的常敬良將老人的姓名寫在了生死簿上沉聲道：

“楚元發，出生于丙子年七月十二日，年六十六歲，我說得可對？”

紫竹妖身上散發出陰氣，伸出枝葉纏繞住那沉重的銅鼎，將其捏成一團鐵球。

配合上沐小微的紫電，竹林四處亮起詭異的光芒，啪嗒啪嗒響個不停。

“仙人所說極是。”楚元發額頭上直冒冷汗，碩大的汗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眼前的鬼怪居然一眼就看破了他的生辰，年齡。

如此修為怕不是已經有了通曉天地的本領。

即使是霍先生或許也做不到。

“我不是喜歡生祀的人，若是讓我聽聞你打著我的名義，在陽關城內搜刮女子，別怪我手下無情。”

“帶著你的祭品，趕緊滾！”

活了六十六年，楚元發第一次感覺“趕緊滾”三個字無比美好，接連叩首，腿軟的小廝們艱難地扛起那抬來的三牲，給那兩娃子松綁，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鑼鼓彩帶，掉了一地，生怕跑得慢會被鬼怪吃掉，人人爭著往前跑，誰都不敢停留。

常敬良眉頭微皺。

鬼怪縱是可怕，但比鬼怪更險惡的莫過于人，這世間發生的每一件壞事，隱隱約約都帶著些人的影子。

紫竹妖搖晃著身子化回常態，一蹦一跳地來到他的身前：“大俠，我做得對嗎？”

“還不錯....”常敬良將這紫竹竿再次抓起，通過陰德認證，這竹妖確實沒做什么惡事。

那霍先生建議來自紫竹林怕不是知道這妖怪，想要借其轉移他們的視線。

要是像沐小微這種對鬼怪極度厭惡的人，肯定會將這智商不高的竹妖給當作罪魁禍首。

這樣想來真是其心可誅，更別說這白衫堂還與其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即使那姓霍的不是主謀，也肯定脫不了干系。

“大俠，我能走了嗎？我發誓絕不會作惡的！”小竹妖伸出枝葉像是在搓手一樣，諂媚地說道。

好像比剛剛更通人性些。

常敬良冷哼一聲，嘴角揚起壞笑，“還不行，有件事要你幫忙呢？不對是有兩件。”

“第一件事，從今起所有再來上吊的女人，你就把她們捆起來，不讓她們自殺，我會派人來接她們。”

“這好說！”小竹妖干脆地答應，他就是不知道如何該與那些人類交流，這才無可奈何，只是把人捆起來不要太簡單。

“至于這第二件也需要你多努力。”

常敬良今晚的陰德已經不夠使，只能麻煩這竹妖，像那些人牙子一樣貢獻貢獻。

常敬良向來心善，會留一口氣的。

不過，竹妖好像也不需要呼吸。

“嗡嗡——”

正當常敬良準備下手時。

沐小微佩戴的翠玉手環突然亮起，閃爍起幽幽的熒藍色光。

黃裙少女的眼神變得激動。

他們陰天司有別人到陽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