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紅柿很貴,3元/斤,跟雞肉一個價。
帶花黃瓜更貴,5元/斤,跟豬肉一個價。
這個價格甚至都不是貴不貴的問題,而是堪稱離譜。
1現在月薪大概二百,三十年后月薪按照五千計算不高吧?
這就是二十五倍的通貨膨脹增幅,折算下來西紅柿相當于三十年后75/斤,黃瓜125/斤。
即便是周吾這個世界的異類也不舍得多買,買兩斤過過癮就行。
然后就是開啟回家的歸途,下午一點左右,手扶拖拉機出現在村口。
村里人基本都知道周吾去縣城里探銷路的事,絕大多數人都肯定白跑一趟。
甚至有人直白的嘲諷周吾就是個讀書讀迂腐了的傻子。
當然,還是有人期待周吾能夠成功的,這些人基本都是村里的養雞戶,他們想的是如果周吾成功,他們就效仿同樣去縣城練攤。
不管如何,反正周吾去縣城這事一直被村里人關注著。
所以周吾一出現在村頭,就有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打招呼:“周吾,這么快就回來,別是一只都沒賣掉吧。”
“這不是廢話嘛,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你們還真信他能做到啊,哈哈哈。”
眾人接二連三開口,絕大多數都是嘲諷,但也有人幫著說腔。
正是也曾去農貿市場練過攤的楊老三:“你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以為做生意那么簡單啊。前兩天我去市場擺攤,費老鼻子勁才賣出去一只,好家伙都不夠攤位費!”
“楊老三,你不行不代表周吾不行,我覺得周吾說不定真能做到呢。”
“有道理,反正如果是我真沒賣出去,不可能這時候回來,怎么也得等到天黑再說。”
“行了,周慶紅,別因為周吾是你本家侄子就替他說話。以我說讓這小子吃點虧是好事,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吃一虧再吃一虧,哈哈。”
“先貴老婆,你在這針對個孩子算什么本事,真膽量撒潑去找我慶華大哥,信不信再一腳把你踹溝里去。”
“周慶紅,你吖放屁!再敢亂說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先貴老婆叫春玲,今年秋天她跟地鄰因為起了矛盾,原因是地鄰把她種的一行玉米給搶收了。
兩家鬧得不可開交,甚至是大打出手,春玲去找周慶華主持公道。
最后結果是收玉米那家沒錯。
因為玉米雖然是春玲種的,但是她種在人家地里。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只是之前沒這么過分,只是擠占,不像這次直接種人家地里了。
所以周慶華有理由相信春玲是故意的,就是覺得地鄰不會拿她怎么樣。
于是周慶華判定搶收玉米的地鄰不僅不用歸還,甚至連種子、肥料錢都不用給。
惡人先告狀的春玲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把矛頭指向周慶華,罵的很難聽。
跟潑婦就沒法說理,周慶華也直接,一腳把這娘們給踹出去。
春玲老實了,圍觀群眾直呼:真神醫啊。
就因為這事春玲一直記恨著周慶華,但她根本不敢招惹對方。
所以聽說周慶華家的小子周吾準備去縣城做生意的她是最高興的。
頂著嚴寒的她就蹲守在村口,就等著第一時間嘲諷周吾好出一口惡氣。
否則等小子考上好大學,定居大城市,娶個白富美,那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出氣的機會了。
春玲的潑辣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周吾一個學生都聽說過。
看著這娘們跟自家堂叔在那爭吵,周吾笑著開口:“春玲嫂子,我猜先貴哥跟你親嘴是不是得帶紙啊。”
“啊?”春玲完全沒聽懂,聽到‘親嘴’就以為周吾在耍流氓。
這領域自己可擅長啊,當即就要搔首弄姿一番,讓這小子黃泥巴掉褲襠。
可春玲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就有人一句話讓她破防:“讀過書的人罵人確實損啊,這是說春玲嘴臭,跟她親嘴就跟上茅房一樣得帶紙。”
“誒,你們可別曲解我的意思啊,我就是說先貴哥愛干凈。嗯,就這樣。”
硬憋著笑的周吾連忙否認,但大家都不傻,都看得出來。
這可快把春玲給氣死了,偏偏不好發作,否則就坐視周吾的話了。
強壓著火氣,雙手叉腰的她撒潑道:“伶牙俐齒的小子,今天大不了咱倆一起丟人,我就不信你真把五十只雞給賣了!”
“愛丟人你自己丟,別拉著我。”回懟一句的周吾指著車斗,硬氣的開口:“謝村里父老爺們的關心,我運氣挺好,還真把五十只雞賣了。”
霍~
嘩~
在場有一個算一個,臉上都是遮掩不住的驚訝,
即便是跟春玲互懟的周慶紅都如此,他支持周吾單純因為這是本家侄子,而不是相信這小子真能做到。
因為太快了,周吾是早晨七點多出的門,到了縣城就得八點。
而他現在是一點回的村,那說明他最多十二點就賣完了,半天賣五十只,那一天豈不是能賣一百?
要是一直有這效率,大家伙還找什么客商啊,隨隨便便擺擺攤就能賣光,而且價格肯定比客商高,畢竟人家也得賺錢,而且賺的肯定不少。
在場眾人,尤其養雞戶們心思浮動,這里面自然包括周慶紅,他知道慶華大哥家的嬸嬸也就養了一百多只雞,按照周吾的賣法明天可不夠。
動了心思的周慶紅生怕被被人搶了先,當即開口:“小吾。明天你還去縣城吧?要是你嬤嬤養的雞不夠賣的,給堂叔賣點唄,叔不讓你吃虧。”
“行啊,不過我不敢說一定能賣了哈,只能說盡量。”周吾略一思索就答應下來,他覺得以自己摸索出來的銷售話術,一天賣個百八十只問題不大。
要是再多加訓練,效果肯定更好。
到時候自己上學沒空,讓老媽或者其他家里人接手,總歸是條賺錢路子。
“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樣我先給你抓五十只,賣不了算我的。”周慶紅很是豪氣的開口,其實他心里已經算過賬,相信周吾一天賣一百只沒問題。
兩人在這輕松敲定,可把一旁的養雞戶們給懊悔的直拍大腿,埋怨自己咋沒早開口。
是,自己也可以去縣城擺攤,但誰敢保證能賣出去?
別的不說,村里的楊老三就去過,還不是灰頭土臉的回來。
有人懊悔,有人好奇周吾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曾敗走縣城的楊老三。
不僅好奇而且不服的他當眾問道:“小叔,你怎么做到的,給我們分享分享唄。”
楊老三年齡大,但輩分比周吾還低一輩。
周吾知道這老小子大概率是探自己的底,不說不合適,全說肯定也不行。。
想了想周吾說道:“我這經驗你還真學不了。首先我在縣一中上學,其次我學習還不錯,馬上就面臨高考,最后我是請假幫嬤嬤。
市場顧客心疼我想讓我盡快回學校學習,于是就都照顧我生意,這才那么快賣光的。可把同樣在市場里賣家禽的那些給羨慕壞了,他們半天都不一定能賣一只呢。”
一聽這話養雞戶們的情緒瞬間低落,他們開始盤算自己效仿周吾的可能性。
很快就確定基本不可能,首先自家孩子不在縣一中上學,其次就算孩子在一中上學,學習也不一定好,還得臨近高考能夠讓人家心疼。
就算運氣好都能滿足這些條件,那符合條件的孩子能抹開面擺攤賣東西嗎?
甚至別說孩子了,就是他們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楊老三已經用他的失敗證明過一次了。
說曹操曹操到,原本以為只是自己不行的楊老三松了一口氣,“我就說不可能那么簡單嘛。那天我去的時候,跟我一樣擺攤的養雞戶也有十幾個。
最多的一個賣出去五只,甚至有的比我還差,一只都沒賣出去。你們不知道市場可黑,擺一天攤就要十塊錢,我出一天大力都賺不到這個數。”
好了,楊老三的話成了壓垮養雞戶想要擺攤心思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家伙的情緒瞬間低落,就仿佛頭頂被云層遮掩的天空一般陰沉。
不知道誰突然一句話提醒了大家:“你們也可以讓周吾幫你們啊。”
眾人恍然大悟,然后開始尋找周吾的身影,卻沒有收獲。
這個時候周吾已經到家門口了,他今天生意做的順,但也凍的厲害,只想回家烤著爐子暖和會。
剛下拖拉機的他就看見遠處的胡同盡頭,之前在村頭遇到的那群人結伴往這里走。
雖然好奇但也懶得管,拎著在市場買的五花以及蔬菜就推門回家。
還沒開口呢,就看見老媽出來迎接自己了。
陳嫻是聽到門外響起的拖拉機聲,這才出來看看是不是兒子回來了。
一看還真是,趕緊小跑上前,看著周吾凍的通紅的小臉,心疼的說道:“凍壞了吧,快進屋暖和暖和。”
說著話偷偷擦了擦眼淚,天底下就沒有父母不心疼兒女的。
“我沒事。”周吾還是很冷,但心里卻暖和起來,揚起手里的東西,驕傲的說:“今天拉的貨我全都賣出去了。”
“好好好,我兒子就是厲害。”陳嫻看見周吾手里的西紅柿跟黃瓜,知道這玩意貴的她當然心疼啊,但再心疼也抵不過對兒子懂事的那顆疼愛之心。
“嫂子,在家嗎?”娘倆在這說著話的功夫,門口傳來聲音。
陳嫻皺眉這個時候誰上門,卻也回了一句:“在呢,等一會兒哈。”
讓周吾先進屋暖和下的她就往大門方向走去,準備看看是誰。
周吾隱約猜到什么,拉住陳嫻的手把之前在村口的經歷給老媽說了。
也順道把自己的猜測給說了出來:外面的人有可能是找自己幫忙的。
“不能吧?”
抱著懷疑的陳嫻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