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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寶器

青金翎羽鋪展,在烈陽照射下綻放金屬光澤,鷹隼盤踞天穹發出尖銳嘯聲,鷹眼平靜而冷漠,掃掠著被濃霧籠罩的大地。

某時刻,這只鷹隼向著地面直線滑掠下墜,燧山卷涌的濃霧被羽翼鋪展裹挾的狂風強勢排擠開。

如同一道箭矢,從濃霧中沖出,又擦著鋪滿細碎石子的崎嶇山道滑行,向著距離燧山不遠處的山林野莽中滑去。

崎嶇山道兩旁,一截枯萎樹干上,纏繞著一條黑紅相間的草蛇,草蛇抬起倒三角頭顱,嘶嘶吐著猩紅蛇信,陰翳蛇瞳戒備而貪婪地盯著山道上緩行的眾人。

這一行人,二三十人,腰腹間皆背著漆黑匣子,隨著他們的緩步移動,匣子當中隱約有鏗鏘劍鳴聲,他們簇擁著一輛樸素馬車,向著被濃霧籠罩的燧山前行。

枯萎樹干上的草蛇緊繃著身軀,盯視著山道一行人,蛇瞳中透露著些許貪婪,猩紅蛇信吞吐愈發密集,準備隨時釋放蓄滿毒液的毒牙,享受一場饕鬄盛宴。

忽得,草蛇驟然抬頭戒備凝望著天穹,蛇瞳當中激蕩著驚恐,來自天敵的威脅,讓它不得不放棄狩獵山道上食物的想法。

如臨大敵!

它蜷縮著蛇軀,尾尖高豎,強烈震顫,蛇瞳凝視著頭頂,維穩著進攻狀,以備與天敵進行一場殊死搏斗。

然而,這只青金鷹隼只是從它頭頂弛掠而過,徑直向著山道上緩行的樸素馬車飛掠過去。

微風蜷倦,掀起一角車簾,仿佛是聽到了動靜,車廂當中伸出一條手臂,手臂上紋刻著漆黑秘紋,秘紋攀沿向上沒入青色衣袖中。

飛掠而來的青金鷹隼安穩停在這條手臂上,收攏翅膀,隨著手臂共同進入車廂。

“如何?”

“殿下,稍安。”

纖細手掌猛地攥緊青金鷹隼的脖子,另外那只紋刻著漆黑秘紋的手,尾指與無名指向內緊扣,余下三指微成彎曲,向著青金鷹隼的眼睛伸了過去。

距離眼睛幾厘米時,手指停住,令人驚奇的事也隨之發生,鷹隼眼睛如流沙向著掌心匯聚,燦金光芒點點流散聚攏。

片刻,青金鷹隼雙眼被強行挖出,而鷹隼在瞬間喪失所有金屬光芒,成為了雕刻。

“無論看了多少次,萬物控術都讓人驚嘆不已。”

二十二歲的李承澤半癱坐在車廂中,精神看起來萎靡不振,面色蒼白,略顯病弱,像是常年沉溺于酒色之中,倦怠修行,被女人掏空身體的無能之輩。

如此病弱,并非他本意,他不得不如此,唯有在人前表現出無能病弱,才能讓他在風波詭譎的權力場中,尋求一片生存之地。

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在權謀與廟堂中廝殺,他清楚的明白,任何事情,哪怕只是一句無關緊癢的話,都會讓人墜入深淵地獄。

“殿下稱贊了。”

陶水鏡云手立劍訣式于胸前,指尖纏繞著金色耀紋,躺在他另外一只手掌心中的眼珠燦金,富有光澤,內里蘊藏有一幕幕畫面。

“敕!”

陶水鏡輕呵,掌心驟然攥緊,剎那,自他指縫間爆綻出慘烈金光,照亮整個車廂。

接著,車廂被一幕幕畫面包裹,畫面中所呈現的全部是燧山中的景象,在陶水鏡的操縱下,畫面不斷切換轉變,直至呈現出熔巖火洞的畫面,方才停止。

畫面之中,熾火翻飛,千絲萬縷絢麗流光,如血絲般,在熔巖火洞深處盤踞、斡旋、凝而不散。

熔巖火洞深處石柱上,神鳥靜臥,數百簇火焰在石柱上蜷倦,七彩熾焰搭建的王座,如蓮瓣綻放……青金鷹隼眼球中所記錄的景象,是半個時辰之前的景象。

看到如此絢麗的一幕,面有萎靡之色的李承澤臉上洋溢著一絲笑容,他的笑容,柔和到極致,絲毫不像是從小生長在權謀廟堂當中,帶著童稚,帶著天真。

圣獸還在!

李承澤難掩心中激蕩,他知道,這其中具有怎樣的意義。

大褚王朝,四境威服,李家人的天下,有兩件不可揣度的寶器。

真龍寶座與皇璽!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大褚的每任皇帝在繼位正統前,都會頒布鋯命,宣布天下,如此,方才會執掌皇璽,坐上真龍寶座的位置,承受世人頂禮膜拜。

關于皇璽。

不算是真正的殺伐寶器,但在大褚天下中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是王朝最后的壁壘。

萬里之外的中州,那座最為古老的城池里,交織密布著強大陣法,一磚一瓦之間,流淌著強大秘力。

大褚歷任皇帝,都會殫精竭慮,不留余力,一次又一次強化加固皇城中陣法的威力,整座皇城,所有陣法的匯聚,便是承載著大褚渾厚國運的皇璽。

若是有朝一日,整個天下,四境疆域,所有城池,全部被外敵攻陷,只需催動皇璽,皇城中所有陣法會第一時間全面開啟,成為世間攻防一體最強大的殺陣。

關于真龍寶座。

這是世間一等一的神兵寶器,是大褚皇帝戰力的最大加持,殺伐之力,不可估量。

然,真龍寶座充滿邪性,它對一切試圖催動這把椅子的人,有些極其高的要求,人皇血脈不夠濃郁,真龍寶座會反噬其主,歷任皇帝中,唯有大褚建國皇帝才能夠完全駕馭這張充滿禁忌的椅子。

自他之后,大褚的每任皇帝,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駕馭,只會當做一張普通的椅子,憑借自身的皇血,與之產生微妙聯系。

“高祖皇帝煉制真龍寶座,將龍血澆筑,熔煉龍魂時,也熔煉進了真龍的殺戾之氣,若是能夠以真凰血澆筑,徹底化去戾氣……”

李承澤的呼吸急促起來,略顯蒼白的臉龐,因為呼吸急促,而浮上些許紅暈。

“那么,這張充滿邪性與禁忌的寶座將會被大褚的任一皇帝徹底掌控,再無任何拘束。”

澆筑真凰血,化去真龍寶座戾氣……李承澤絕不是只有這一個目的,他的心中,有更大的野望。

“真凰不朽不滅,浴火涅槃,死而重生……”

李承澤嘴角噙著微笑,這便是他心中最大的野望。

他要利用真凰血,提純大褚皇室與生俱來的人皇血脈,讓他血統濃郁程度達到高祖皇帝的高度。

甚至乎……

超越!

如此,他才能將心中郁積二十二年苦悶郁結之氣,徹底吐出,消弭殆盡。

他永遠也忘不了,過去二十二年如履薄冰的人生歲月里,他承受著怎樣的屈辱與不甘。

他的心中隱藏著一頭獅子,但他別無選擇,生長在權謀廟堂之中,他不得不隱藏心中的獅子,收斂自己的鋒芒,他想要的一切,只能徐徐圖之。

自他懂事那年起,他便知道自己尚且還在母親胎腹中時,就已經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

皇帝不喜,群臣厭惡。

在整個皇城中,他是一個神憎鬼厭的人。

因為他母親出身太過于卑賤,只是一個剛入宮的婢女,在偶然一次的機會,皇帝寵幸了她。

一夜風流,懷了龍種。

這件事傳出后,朝野震動,群臣對著尚且還在腹中的孩子指指點點。

有人激昂怒斥,搬出皇室宗親規矩,揚言卑賤婢女生下皇室孩子不合禮法五常,有辱皇室威儀。

有人立諫,要求將腹中胎兒連同母體一起處死,以正視聽。

有人諫言,將其打入冷宮。

……

所有人都在對這件事呵斥怒指,唯有皇帝身邊近臣,一個名為‘韓生宣’的小太監,當著眾臣工的面,顫抖匍匐在地,冒死進諫,朗聲高語,立排眾議,言談腹中胎兒,乃是皇室血脈,真龍之種。

身軀雖顫抖,卻字句鏗鏘有力,如洪鐘大呂,讓震怒中的眾臣緩慢清醒過來。

望著站立在人群中央,撫摸著隆起腹部,不受待見的婢女,他們突然意識到另外一件事。

皇帝已經很老了。

山河大限四百年,皇帝已經活了超過這個年限了,皇帝修為境界強大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個問題,修為高深的修士極難誕生子嗣,而皇帝則更甚之……

婢女腹中胎兒,有皇室血統,是李家血脈,若是出生,便是李姓,便是在場所有臣工的主子,便是天下眾生需要瞻仰的存在。

韓生宣的一番話,讓原本喧囂的廟堂突兀寂靜了下來,也讓端坐在真龍寶座上,始終皺著眉頭,沉默不語的男人,緩慢舒展眉頭。

望著依舊匍匐在地,卻渾身顫抖的小太監韓生宣,嘴角不可察覺的勾起一抹笑意。

“殿下,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圣獸此刻正處于沉眠狀態。”

陶水鏡打斷了他的沉思,為他帶來了一則好消息

李承澤臉上洋溢的笑容更加濃郁。

傳聞中,沉眠的圣獸在蘇醒睜開眼睛后所看到的第一個活物,會當做是自己的主人,若是能夠在圣獸睜眼的那一刻,出現在它的面前。

那么,這只世間罕見的真凰,便會成為他囚禁的籠中之鳥,被他肆意掌控,日日夜夜,替他洗禮自身,提純人皇血脈之力,直至達到高祖皇帝血脈的濃郁程度。

李承澤半躺在車廂,手指摩挲著懸掛在腰間的玉佩,感受著來自指尖傳來的冰冷真實感觸,他溫和一笑,欲望掩蓋在漆黑瞳孔里。

有些人,向來不忌憚將心中的野心顯露出來。

有些人,溫和像是無害小動物,看起來天真而無邪。

李承澤便是后者,長達二十二年在權謀廟堂中廝殺與隱忍,造就了他喜怒不易形于色。

他心中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他從此不需要繼續選擇隱忍與低頭,可以光明正大活下去的機會。

他是知道自己心中想要什么,需要怎么做事的,當今端坐在真龍寶座上的皇帝,總共誕下四個子嗣,除卻抗旨不尊,逃到南洲的四公主外,踩在他頭上的還有兩人。

大皇子,李承儒。

二皇子,李承平。

他的兩個哥哥,俱是萬中無一的人中之龍,這二人,踩壓在他的頭上,始終讓他得不到些許喘息的機會。

李承儒身為嫡子,生來便掌握無上權柄,自他出生那一刻起,暗河死士、樞密院、王朝三司……等,幾乎全部站立在了他的身后。

而李承平更是在年歲極小的時候,天賦外顯,頭角崢嶸,不論才情、智謀、天賦……俱是深得皇帝喜愛,監天司國師更是想收他為親傳弟子,卻被婉拒,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一時轟動。

在這個世上,李承澤想要的一切,都需要緩慢鋪展,徐徐圖之。

哪怕,他是三皇子,在這個天下擁有無上的地位,哪怕,他得老子是當今的大褚皇帝,他也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樣的活著。

因為他的兄長,因為他的母妃,因為他的太師傅……因為這個世上有很多與他有關的人和事。

如履薄冰,戰戰兢兢……他需要如此,他必須如此。

前路漫漫,步步艱難。

李承澤沒得選。

“呼……”

李承澤吐出胸中蘊藏的一口郁結之氣,掀開車簾,讓山野清風拂面。

望著山道兩旁隱匿在濃霧之中的山道植被,不斷朝后移動,他的眼中愈發堅毅。

圣獸是他的機會!

無論怎樣,他都要得到,將圣獸牢牢攥緊在手里,若有人從中干預,便是他李承澤的敵人。

閉上眼,壓下腦海中閃過很多不愉快回憶的同時,也壓下心中熾熱的欲望,圣獸就沉眠在燧山,他只需要靜心等待便可。

“燧山距此還有多遠?”

李承澤揉了揉鼻梁,睜開眼睛后,很快恢復到了此前不喜行于色的模樣。

“殿下,還有……”

陶水鏡突然止住話語,因為他看到李承澤的動作突然凝滯,略微愣神且又沉默疑惑的望著馬車之外,并且,在李承澤脖頸處攀爬密布交織著金色紋路。

如此行為,陶水鏡頗有些不理解,疑惑般扭頭,同樣望了過去。

借著車簾被微風卷起的間隙,陶水鏡看到了馬車不遠處的濃霧翻涌,被排擠開。

接著,他看到,自濃霧中,走出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正朝著馬車緩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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