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碼字時間果然是短暫的。

市圖書館的閉館時間是晚上十點正，最晚不超過十點半，唐平就要滾回家。

從六點到十點這個有限的時間里，唐平愣是扛著黑網吧里隔壁傳來的喧囂，以及難聞的煙臭味，化身人肉打字機，超水平發揮，肝出了跟鄭經理約定的三萬字初稿，一口氣通過163免費郵箱發了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黑網吧那鬼地方就不是人過的。

鄰座那貨抽著10塊一條的垃圾煙。

沒看錯，是一條，不是一包。

這玩意的質量差到連城中村的士多都不敢擺出來賣，是煙廠用那些碎屑般的煙絲邊角料用紙包起來，再偷偷拿出來賣，煙盒上連個牌子都沒有。

你特么去路邊撿點干枯的樹葉卷起來抽，估計就這個破味道。

唐平忽然無比懷念自己穿越前的狗窩，幾個哥們開黑用的房子，至少比這黑網吧干凈啊。更別說他咬著牙花了一萬多，配了一臺用英偉達2070super顯卡的機子，從2017年一直用到穿越。

那是真的香！

明天周一要上課，唐平干脆提前給了鄭經理一個電話：“鄭經理啊！初稿先發給你了。我白天在公司不大方便接電話，有事你傍晚找我……好嘞，你有消息再通知我。”

掛了電話，唐平回家了。

第二天，唐平一早就蛋疼。

“叩叩！”林嵐敲了敲墻壁，給暗號了。

他無語地下樓，果然看到了一面不爽的林嵐。

“你昨晚去哪了？”

“市圖書館啊！”唐平滿嘴跑火車。

林嵐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我，昨，晚，就，在，圖，書，館！”

這時唐平才想起來一件舊事：林大監察官答應了幫趙太后敦促他學習，跟他約好每個周末一起去圖書館自習的啊！

唐平眼見四下無人，湊過去大大方方地勾著林嵐的脖子，心虛地：“我昨晚去寫稿了。”

林嵐先是身子一僵，然后生氣道：“都什么時候了。”

“我知道，沒辦法啊，那邊規矩就是這樣，每月20號之前交稿，不然沒法趕上下月的出版。因為出版社還要搗鼓校正、排版、準備封面等工作，昨晚就是交稿的死線啊！”唐某人說的都是真話，這種一套一套的話，確實把林嵐這個沒出社會的小姑娘給鎮住了。

她剜了唐平一眼：“高考為重。”

“是是是！”唐平果斷認錯。

下次還敢！

回到學校，唐平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李玉婷。她跟性子大大咧咧的林嵐不同，她永遠都是安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跟誰都熱情打招呼，偏偏跟誰都不熟。

重生一回的唐平很清楚，那是因為她自卑。

唐平果斷上去打招呼：“李玉婷，早啊！”

“早啊，唐平。”李玉彤熱情地回道，可仿佛沒由來地，她臉微微一紅，心道：怎么覺得唐平今天帥氣了？

這其實不是錯覺。

唐平今早起來，認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把校服的紐扣扣好，衣領折好。

他本來身體硬件就很棒，1米81的高個子，身材還健美。

當他的頭發不再是那種亂糟糟的雞窩頭，認真用風筒吹成02年比較流行的三七分頭發，讓自己整個人顯得干凈起來，給人的印象分就能原地加20分。

完全是陽光帥氣大男孩的模板！讓他去選快男都毫無難度。

也就是林嵐這個天天見他的青梅竹馬沒感覺罷了。

今天任誰進來都要多看唐平一眼。

班主任是個慈祥的、四十多歲的女老師，姓張。

她進來后，也多看了兩眼：“唐平！要認真讀書，現在是沖刺階段。你二模才省大專線，而且不穩，不要花那么多時間在亂七八糟的東西上。”

林嵐配合著老師也盯了他一眼：你聽到沒？

唐平果斷點頭，一副誠懇的樣子。

內心：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其實高三到了這時候，老師已經不教東西了。

每天就是無盡的刷題，講卷子，以及黑板上那個宛若死刑倒計時的【距離高考還有XX天】牌子！

有些更狠一點的班主任，甚至會在黑板兩側掛上鞋子，一邊是光鮮亮麗的皮鞋，一邊是很復古的草鞋，意思是：考上大學就是人上人，考不上就當窮鬼。

很有鞭策意味！

可是，說到刷題，唐平無比蛋疼。

實話說，人生學習能力最爆炸的時間點就是18歲，之后除非要考研，否則過了大二，誰的考試能力不是逐年下降？

就算從他研究生畢業算起，那也十幾年了啊！

唐平終于發現，自己不記得這些刷過的題。

做起來的結果可想而知。

張老師：“唐平！放個假而已，你干什么去了？成績下降這么多？周四就是第三次模擬考了啊！”

班主任也沒嘮叨太多。

唐平知道，她多半又打算放棄他了。在班主任眼里，或許他就是那塊打回原形的爛泥。

連帶著林嵐看他的目光也充滿了憂傷。

傍晚剛下課，林嵐就抓著他的手腕：“今晚自習，我們一起。”

“呃，今晚或許不行。”

仿佛是卡著點，唐平手機響了。

一看到來電提示是00886的寶島區號前綴，唐平顧不得林嵐的感受，飛也似的跑出位于一樓的課室，溜到學校一個無人角落里，幾乎卡著第五聲鈴響，才接通電話，以慢悠悠的口吻道：“鄭先生嗎？怎樣了？”

“唐先生，你給的稿子經過編輯部的研判，我們一致認為是真的。”

唐平內心笑得肚子疼。

笑死！這書本來就是玄雨寫的，饒是換他本尊看到都會一面懵，大喊：“我抄我自己的書？”、又或是“糟了！我成替身了！”

唐平事先查過了，在這個時間點，玄雨或許在家里寫了開頭，但還沒放到網上，更大的可能是他還沒想到《孤獨戰神》這個點子。

而且這個時間點壓根就沒有所謂的版權這回事，就算鬧起來，也會按照先來后到的原則，后來的必定會被判為抄襲。

表面上，唐平風輕云淡地開口：“那么鄭先生，輪到你們展示誠意了。”

“1500美金一集（六萬字），怎樣？”對方試探道。

唐平一口打斷他：“1500？開什么玩笑！寫《風姿物語》的羅森去了【河圖】，換個筆名出來寫，你知道河圖的孟先生開多少一集給他么？十萬新臺幣一集！”

十萬臺幣在02年大概等于兩萬四千人民幣，折合美金就是2900！

這是一個放到后世的網絡作者中都幾乎沒有人知道的秘辛。

唐平隨口踢爆這樣的秘密，一聽就是行內人士，鄭先生當場心中一凜，這個時間點的玄雨同樣是頂流，雙方稿費大差不差。

鄭先生一咬牙：“由于我們沒法確認你那邊絕對是真的玄雨，1800美金怎樣？”

“你在逗我么？河圖的書多半因為太過黃暴，沒法放到7-11便利店，你們的書也沒辦法？正常類小說的銷售基本盤本來就大。”

這時突然另一個極有威嚴感的聲音插進來，應該是那位老板沒錯了。

“我可以給你2500美金一集，但首月銷售數據沒出來之前，我只能以2000給你算。三個月數據出來，沒問題的話，我把錢補給你，這套書以后全部直接給你算2500！銷量好，不光還可以加錢，你們工作室的書，我全部調高一檔算。”

“好！”

“什么時候交給我第一集？”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