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本鴻去了警察署。
中村澤樹還在接電話,抬手就將周本鴻招進屋里。
五分鐘后,電話結束了。
中村直勾勾地盯著周本鴻,說:
“周桑,昨天你去了正陽區?”
周本鴻趕緊說是。
雖然擔心出事,但畢竟答應鄭路輝了。
不論怎樣,刺殺市長的都是英雄。
即使不是鄭路輝,他也準備幫鄭路輝一把。
至少能看看鄭在耍什么花樣。
中村一直盯著周本鴻看,見周本鴻的眼睛里沒有絲毫閃躲,心下就放心了。
于是說:
“那你可曾遇到什么人?
憲兵隊的人說目標疑似跑去了正陽區。”
周本鴻搖搖頭,反而將問題轉移到了正陽警察署:
“正陽警署的特務們,都藏在大街小巷。
如果發現了可疑之人,怎么可能不報告?
再說了,正陽憲兵分隊也沒有發現吧?”
中村被這話噎住了。
確實是這樣。
正陽區都沒上報可疑之人,南崗區還能說什么?
由于市長被刺事件是市警察廳負責,所以中村澤樹絲毫不在意這件事。
雖然南崗警察署特務系派了一部分人參與保衛,但領隊的是系主任孫向暉。
滿系正主任的行動失敗,關我日系指導官什么事?
正是這樣勸自己,所以中村澤樹直接將市長被刺的事情拋之腦后,轉而說起了法政大學:
“現在市長出事,市警察廳一定焦頭爛額。
正好給了我們機會,周桑,你現在就去市警察廳!”
周本鴻無語,只好騎著自行車,飛快地往北邊的警察廳趕。
他才來警署沒一會兒,現在又被趕去警察廳。
頓時,牢騷話滿腹。
對于系副中村澤樹來說,如果周本鴻能加入到法政大學調查組,再立點功勞。
那他就可以將手伸進行動隊了。
在名義上,中村澤樹是南崗警察署特務系的老大。
但是,孫向暉仗著有憲兵隊加藤司令官撐腰,最近越發不將他放在眼里了。
原本對中村澤樹諂媚的特務隊,似乎已經偏向了孫向暉。
這讓他很是惱火。
為了在全國警察系統和情報系統中露臉,中村澤樹就將寶壓在了周本鴻的身上。
之前的“叛徒”梁淵同,中村澤樹已經在心里記了一筆。
等到他翻身后,再整治梁淵同。
中村澤樹,是很記仇的一個人。
即使梁淵同認過錯了,那又怎樣?
不絕對忠誠,就是絕對不忠誠。
畢竟,梁淵同已經背叛了他一次。
到了市警察廳特務科,周本鴻就找特務科長,就要敲門。
沒想到,特高股股長林寬重從科長辦公室里走出來,一看見周本鴻,就直接問:
“你是誰?”
周本鴻趕緊敬禮,回答道:
“卑職周本鴻,南崗警署保安系巡長!”
林寬重是警佐銜,周本鴻只是警尉補,但也算得上是周的長官。
回敬了禮后,他就問周本鴻有什么事。
周本鴻說:
“卑職奉中村系副之命,前來參加法大師生思想調查組!”
林寬重皺眉,心里已經不情愿了。
案子素來是市警察廳獨攬,偶爾會讓下面的警察署、派出所配合。
今天南崗警察署,還派人來強制索取任務?
就算你是日本人,那又怎么樣?
老子所在的特務科科長,也是日本人!
而且還是憲兵隊加藤司令官的親信!
今年,HEB市剛剛從特別市降為一般市,劃歸濱江省管理。
正因為這個命令,直接給了濱江省警務廳搶行動的底氣。
就像沈存真向日本憲兵隊埠頭區分遣隊投誠后,濱江省警務廳和HEB市警察廳兩個單位,搶的頭破血流。
濱江省警務廳來搶就算了,好歹是名義上的上級。
南崗警察署算什么東西?
“啪”地一聲,林寬重就將文件合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他直接問:
“你們還敢來?
‘毒蛇’已經失蹤了吧?
找不回來‘毒蛇’,看加藤司令官怎么收拾你!”
周本鴻卻是一頭霧水:
“林股長,你在說什么?”
見周本鴻裝糊涂,林寬重冷哼一聲,說:
“你們先將沈存真找回來吧!”
說著,就推開周本鴻,徑直走向了特務科。
周本鴻無奈,只好離開。
心里想著,難道“毒蛇”就是失蹤了的沈存真?
中午時,周本鴻剛想出門,卻被鄭路輝給攔住了。
等別人都走后,趕緊將口袋里的錢塞給周本鴻。
周本鴻數了數,足足一千塊。
他一臉壞笑地說:
“就這樣吧!
鄭警官,祝你安全!”
說著,就將錢收進了口袋。
鄭路輝看見這個動作,頓時覺得肉疼。
他雖然是國黨的潛伏人員,卻沒有多少活動經費。
每次行動,他的薪水都要貼進去大部。
現在為了給自己擦屁股,只能賄賂周本鴻了。
他也不是心疼一千塊,說真的,一千塊還真不多。
但是,給了周本鴻,幾個月的薪水全沒了,這才是讓他肉疼的地方。
周本鴻遞給鄭路輝一根煙,一臉壞笑地說:
“你看你,不就一千塊嗎?”
鄭路輝接過煙,塞進嘴里,白了周本鴻一眼:
“說的輕巧,老子都沒錢抽煙了!”
吃飯倒是次要,抽煙才是正事。
原本攢了點錢,單身的鄭路輝,還能抽上幾次進口的高檔煙。
這次錢全給了周本鴻,只能抽木棍了。
周本鴻趕緊將錢掏出來,在鄭路輝眼前甩了甩:
“要不,你還拿回去?”
鄭路輝剛伸手,還沒碰到那摞錢呢,周本鴻趕緊塞進兜里。
這給鄭路輝氣的。
你耍老子呢?
當然,鄭路輝也不可能要回來的。
這是周本鴻給他做偽證的報酬,不然現在他現在說不定就下了大獄呢!
周本鴻一把摟住鄭路輝,湊近了說:
“老鄭,我這里有掙錢的法子,你要不要聽?”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走了過來。
周本鴻一抬頭,隨后就笑了:
“說曹操曹操到。”
接著,就將走過來的蔣卓杰介紹給鄭路輝認識。
原來,蔣卓杰找了關系,直接調來警察署保安系,任大直街巡長。
之前的大直街巡長呢,則是搞下去,去了大直街派出所。
周本鴻打趣道:
“巡長有什么好的,還不如派出所呢!
好歹你們可以待在派出所里不出來,風吹不到,雨淋不到。”
蔣卓杰呵呵一笑,隨后自嘲道:
“你們常說,你們警署巡長是街區治安第一負責人,出了事你們就完蛋了。
好了,這次老毛子的倉庫失火,老子不是給你們保安系背了黑鍋嗎?”
周本鴻糾正道:
“是咱們保安系。
老蔣,你可是自愿來保安系的!”
蔣卓杰嗤笑一聲,隨后拱手道:
“我是新人,剛來保安系,還望二位兄弟多多照顧啊!”
周本鴻介紹起了鄭路輝:
“老鄭,是司法系的,跟我排一個班,負責郵政街。”
一聽這話,蔣卓杰先是一愣,隨后笑笑致意。
他記得,鄉村里的保甲事務,一直都是由警察署司法系和保甲事務所負責的。
如果發現反滿抗日分子,則是由保甲事務所移交給警察署司法系。
然后經過司法系審結后,直接送去監獄。
當然,這個時候還沒有矯正院等機構,不論思想犯,還是什么犯人,統統送去監獄。
對于蔣卓杰來說,正好自己缺錢。
如果能跟司法系的鄭路輝搞好關系,是不是能在犯人身上動手腳呢?
就像周本鴻一樣,蔣卓杰、趙廣恒與周本鴻合作,讓周本鴻介紹保人,然后由趙廣恒所在的模范監獄釋放犯人。
作為中介的蔣卓杰,從中抽點,掙些辛苦錢。
由軍警抓捕的都是些大案要案犯人,基本上都出現在城市街區。
而司法系負責的鄉村,基本上沒什么大案子。
即使出錢保人,基本上沒什么危險,不會事后被日本人追究。
所以,蔣卓杰就想跟鄭路輝合作一下。
將想法說出來后,周本鴻哈哈大笑:
“剛才我就跟老鄭說這個事呢,沒想到老蔣你先說了!”
蔣卓杰又是一喜。
你情我愿,事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