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叔猛嘬兩口煙,扔掉煙頭,拉起許文耀就往路邊走,“找輛的士,我們去灣仔,黑骨同的陀地!我就不信了,現在的義群蛋散成這樣子?
當年豪哥在的時候,連鬼佬都敢得罪。
黑骨同這個撲街要是連個老豐紅棍都搞不定?還有臉當義群的話事人?回街邊去賣魚蛋粉算了!”
本來許文耀就算沒遇上達叔,也準備過海去灣仔見黑骨同先,拜山華蛋散,想幫著外人出賣自己兄弟犯了幫規。
黑骨同本來就看拜山華不爽,自己過去給他遞刀,許文耀就賭黑骨同會接過刀把,借機搞掉拜山華。
不管黑骨同接不接,對許文耀來說都要試一試。
萬一和他想的一樣,黑骨同接了就能順便保下自己,至于臭口強這個混蛋背后捅刀子,許文耀只能先放一邊,臭口強是黑骨同先派到觀塘搞拜山華的。
要是他想順手把臭口強的仇也報了,那不現實,可能還會讓黑骨同不爽,節外生枝。
既然達叔在黑骨同那邊能說上話,那最好,也省得許文耀自己一個人費勁的找廟門。
之所以讓耀星去找達叔找路子跑路,除了不想把耀星拖下水,另外就是想找條后路,萬一黑骨同發神經不接刀,或者怕了老豐,許文耀也能有條退路。
“阿星,我和達叔去灣仔找老頂,你先回屋邨和輝仔、阿忠他們匯合。
先躲躲不要露面,我怕萬一拜山華不見我人,會找你們麻煩。”
“大佬,我和你們一起去吧!”耀星是不想一個人回去的,他想跟在許文耀身邊幫他做事,這樣能緩解耀星的愧疚感。
“不用,這又不是去斬人,人越多越好的,你先回去,有事我會去找你。”
許文耀抬手把手搭在耀星的頭上,使勁晃了晃耀星的頭,灑脫的笑著對滿臉愧疚的耀星咧著嘴安穩。
工廠這邊沒有巴士站,也沒有的士經過,許文耀就和達叔到外面的大路上攔的士。
從觀塘坐的士過海去灣仔很貴的,不過沒所謂,錢就是用來花的,找黑骨同擺平麻煩要緊,這點小錢許文耀不在乎。
許文耀和達叔站在街邊,路邊不時經過一輛的士,但是,每輛都亮著有客的紅牌,達叔攔了幾次都沒人停車,氣得達叔一直在撲人家老母。
“哦!對了,差點忘了,阿耀,你和九龍O記的黃文斌有聯系?他剛剛到報紙攤找我,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
麻的,那別說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他,誰知道他是人是鬼,是不是想害你。
他還說,見到你,讓你打電話給他?
你怎么會知道他的電話,你同他很熟啊?我告訴你阿耀,黃文斌不是好人來的。
當年就是黃文斌這個二五仔帶著人拉的你老豆,不然你老豆早就跑路去灣島了!
我話講給你知啊,離他遠點,這種二五仔遲早被雷劈的!撲你阿母!”
當年的事情,許文耀不是很清楚。
黃文斌和他老爸的事情,許文耀也不感興趣。
不過達叔這句二五仔遲早被雷劈,搞得許文耀夾煙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現在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二五仔……
“放心,達叔,他是差人,我是古惑仔,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當初我去考警校的時候,就是他踢我出來的,現在可能良心發現,知道我有麻煩想幫手吧。
至于電話嘛,黃頁上查嘍,想知道東九龍O記總督察辦公室的電話很難嗎?”
許文耀笑著反問了一句,雖然許文耀相信達叔不會出賣他,可臥底這種事情,本身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害人害己。
許文耀當然不會告訴達叔,自己是黃文斌安插在外面的臥底啦。
“那就好,魚蛋斌這個撲街不是好人來的,同他的搞在一起一定倒霉!
不管他是良心發現是還什么別的都好,不用他假惺惺。
我們矮騾子出來混,出了事當然自己搞定啦!
找差人?惹皇氣?麻的,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啊?
靠!魚蛋斌這個撲街!當條子當傻了!
有車了,有車了,快上車,師傅,灣仔……”
達叔終于攔到了一輛空的的士,拉著許文耀上了車,去灣仔見義群的話事人黑骨同!
義群現在的話事人——黑骨同的陀地在灣仔,義群夕陽社團來的,要不是還有灣仔這塊油水地盤出貨搵水撐著,說不定字頭早就散了!
許文耀付了車費,和達叔從的士上下來,站在一家氣派的夜場門口。
許文耀抬頭看著掛在墻上那巨大的燈箱店招門頭,因為現在是白天沒通電,但肉眼可見的里面密密麻麻的燈管,可以想象晚上是怎么樣一種燈紅酒綠。
達叔也是很久沒來了,看著面前這家熟悉又陌生的夜場,失神了幾秒。
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一只手搭在許文耀肩膀上,得意的指著這家夜場對許文耀說道:
“吶,看見沒有,這家夜場當年也是全灣仔最靚的夜場,收費也是出了名的貴!一瓶啤酒就敢賣一百塊!而且所有的東南亞社團的矮騾子來了,都必到這里玩啊!
當年幾乎每晚,我都要同你老豆和一幫兄弟過來扣女吹水啊!
七十年代的時候,每晚想進去玩的爛仔都能從店門口排隊排到對面那條街,每天晚上都是條子館的條子過來幫忙維持秩序,威風吧!
知不知道為什么?
就因為,這家夜場當年是豪哥親自開的第一家夜場!”
達叔臉上的得意掩蓋不住,不過很快就變了落寞,變的有些意興闌珊。
“走吧,帶你去見黑骨同。”
達叔轉身走在前面,許文耀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夜場,“達叔我們不進去?”
“進去干什么?”達叔低著頭,抬起頭的時候,嘴里已經又叼了一根點燃的香煙。
他微微側著身子,指著身后的夜場的大門說道:“你以為黑骨同在里面啊?他不在這里,這里是義群散貨的場子,話事人在里面坐館?
不怕條子哪天突然發瘋掃場,掃出幾包粉,黑骨同就要進去和你老豆還有豪哥作伴了!”
“你當黑骨同是白癡啊?人家白紙扇出身,聰明的很!不然也不會是豪哥同義群的幾個大佬蛋散之后,他爬上了話事人的位置,一坐就是十來年……”
達叔今天好像是觸景生情,說的特別多,絮絮叨叨的說著義群的過去,好像也是在回憶自己的當年的輝煌。
許文耀也不插嘴,靜靜的聽著,這種真實的江湖故事,可不是他后世在電影或者電視劇上能看到的版本,以后許文耀是打算用古惑仔這個題材,拍電影的。
聽達叔講這些陳年往事,就當是為以后拍電影積累靈感和素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