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年月藍和余紗紗到食堂的時候,已經有一部分的人吃完了飯,食堂打飯的窗口上人并不多,年月藍找了一行人比較少的排隊。
余紗紗站在她的后面拿飯卡,但找遍了全身都沒有找到。
“怎么了?”年月藍小聲問道。
“我的飯卡好像忘記帶了。”余紗紗皺著眉頭回答著。
年月藍看著自己的新飯卡,低聲說道:“那先用我的吧?”
話音剛落,余紗紗就已經握上了年月藍的手,把她嚇了一跳:“年月藍,你真好,明天我一定還給你。”
“嗯。”年月藍點了點頭,再回神來時,已經輪到她們了。
年月藍向窗口打飯的阿姨遞上了卡:“阿姨,我要兩份。”
打飯的阿姨沒有多想,在飯卡上劃上了兩個勾,準備了兩份飯菜餐盤遞上了窗臺,年月藍拿了一份,余紗紗拿了一份,兩個人找了一個空餐桌坐下來吃飯。
余紗紗一邊吃一邊評論著:“不知道學校里面的菜是怎么炒的,這個胡蘿卜都沒有炒熟。”說著,把自己餐盤里面的胡蘿卜全都用筷子挑了出來扔在餐桌上。
“胡蘿卜也不用炒得太熟的,而且多吃對身體好。”年月藍一邊低聲回答一邊大吃了一口飯。
余紗紗癟了癟嘴,一聲不響地吃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男生端著餐盤闖進了年月藍的視線之中,他轉過頭來的一瞬間與年月藍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然后他笑了笑,朝她走了過來,十分大方地坐在了年月藍的對面。
余紗紗抬頭,見是許新澤,眸光里有些驚訝。
許新澤是學校里面比較有名的人物,學習成績好,又長得干凈俊朗,是老師們眼中的寵兒,余紗紗曾經在遠距離里見過他,只覺得他是那種會讓人仰望的存在。
年月藍望著突然之間出現的許新澤,剛想要說話時,就聽見他對自己說:
“你早上怎么沒等我一起來學校?害我在家門口等了半天,你阿姨她才出來告訴我你已經去學校了。”
年月藍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吃飯的動作卻緩了下來。
一旁的余紗紗卻疑惑地望著年月藍,想要從她的表情里明白一些什么。
年月藍扒了一口飯,將飯全部吃了下去后,這才小聲回答道:“噢,早上發生了一點事情,所以沒有等你。”
“什么事情?”許新澤問道,目光直盯著她看。
年月藍被他看得有些退縮,也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只是一味地吃著飯,但卻感覺不到飯的滋味。
許新澤抬著目光仔細地望著她,發現年月藍的額頭上有些青紫的痕跡,還破了一點皮,皮膚有些泛黃,顯然只是簡單地擦過了碘酒,而這樣的傷口正好被劉海擋住了,如果看得不細心的話,是不會發現的。
見她不愿意說,許新澤也不再問,飛快地吃完了飯,丟下一句“等會老地方等你”后就走開了,絲毫沒有看余紗紗一眼。
接下來,年月藍一句話也沒有說,也迅速地吃完了飯,對余紗紗說了一句“我還有事,你先回教室吧”,然后便端著餐盤離開了。
余紗紗滿臉的疑惑得不到解釋,年月藍和許新澤是什么關系,兩個人看起來好像認識很久了的樣子,許新澤剛才說話的樣子,似乎還有些生氣,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年月藍找到圖書館的角落的時候,許新澤已經在那里等她了,他正拿著一本書不停地翻著頁數,應該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圖書館的這個角落,從高一的時候開始,年月藍就經常和許新澤一起在這里看書寫作業,渡過了一個比較輕松快樂的高一。
那個時候,兩個人并不同班,以許新澤的成績,總是在最快的一班,而自己卻只有很一般的五班里,中午時常約好一起在這里寫作業,年月藍有不懂的也會向許新澤請教。
兩個人從小就認識了,而且還是鄰居,對于年月藍來說,許新澤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像好朋友,又像哥哥一樣。
年月藍主動坐在了許新澤的對面,低聲說道:“有什么事情嗎?”
許新澤“啪”地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書,從口袋里拿了一個創可貼,然后拆開了包裝,又一手撩開了年月藍額頭上的劉海,將創可貼貼在了那個傷口上。
創可貼上帶著消炎的藥水,貼上去的一瞬間,年月藍疼得“咝”了一聲,身體也向后縮了縮,臉都皺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弄成這樣?”許新澤皺著眉頭問道。
“噢,沒事。”年月藍摸了摸額頭上的創可貼,小聲地說道,“只是早上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的。”
許新澤不是很相信她的說辭,又沉聲問道:“到底是怎么弄的?”
“噢,早上的時候林阿姨叫我做早飯給楚威吃,但是今天是新學期剛開學,我想來學校里事情會比較多,所以沒有答應,楚威便推了我一下,我一時沒站穩,正好磕在了桌子角上。”
楚威是年月藍繼母林美嬌嫁過來時帶來的兒子,平常對年月藍都是不冷不熱的,只有當著爸爸的面的時候才會對年月藍有笑臉,所以弟弟楚威也時常欺負年月藍。
每每這個時候,年月藍就會時常想念自己的媽媽。
年月藍的媽媽是一個十分溫柔賢良的女人,小時候,時常把年月藍打扮得像個公主一樣,帶著她到處玩,買漂亮的小裙子給她穿,但當年月藍十歲的時候,媽媽突然得了的精神病,那個時候,年月藍才知道從外祖奶奶開始,家里就有遺傳性精神病,年月藍的媽媽從來都沒復發過,卻沒有想到在她十歲的時候精神失常了。
那一次,媽媽拿了一條皮帶狠狠地抽著年月藍的身體,把她全身上下打得傷痕累累,甚至還住在醫院里休養了好一段的時間。后來,爸爸為了她便和媽媽辦理了離婚手續,媽媽也住進了精神病院里,再也沒有出來過。
兩年前,也就是年月藍十五歲的時候,爸爸再婚了,繼母林美嬌帶著楚威嫁了進來,從那時起,她在家里的地位也每況愈下了,在爸爸看不見的時候受盡欺凌。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許新澤又生氣又心疼,“而且,你早上應該等我一起,這樣的話就……”
“也不是什么很嚴重的事情,只是磕了一下而以。”年月藍彎了彎唇笑了起來,她不是沒有想過和他一起去,她只是不希望讓他看見自己受傷時的模樣,不希望他為自己擔心。
不是不奢望能夠擁有許許多多的關懷與愛,年月藍從小就覺得做人應該知足常樂,她一直都認為小時候,就是因為自己得到了太多媽媽的愛,所以媽媽才會精神病發,現在也一樣,不想要太多太多的關懷,不希望許新澤會像媽媽一樣到一個離自己很遙遠的地方去。
只是現在這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