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求道，無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仙宗仙族中。

其實這方世界，散修占了修士中的絕大多數。

散修沒有門派和世家的資源供給，許多東西只能通過明爭暗搶得到。

能在坊市上出錢購買，算是最體面的方式了。

臨云坊市，就是蒼松嶺南一帶，散修們購取丹藥符箓的主要地點。

一些小的家族，也會在這里零星賣些東西。

臨云坊市的交易量相當龐大，交易的物件也五花八門，質量參差不齊，來路往往莫可明說。

仙宗仙族也看不上這些貨色，再說，做生意斤斤計較，與修仙之逍遙灑脫格格不入。

凌云坊市的一處鋪面，一個穿著破舊藍灰道袍的青年修士，斜倚在柜臺上，跟掌柜的扣扣索索的問價。

來坊市買東西的散修，一塊靈石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花，這里的店鋪掌柜也習慣了和他們掰扯，坊市的生意都是這樣做成的。

“道長，培元丹一角靈石一顆，我真不賺您的錢。”

“固元丹這路貨不值錢，您買一顆培元丹，我送您一顆固元丹都成。”

“解毒丹這可不好搞到，您要提前預訂我才好給您備貨。”

“平性的丹藥賣得最多。純性的也有，那些講究的修士有時候會買，火性和金性的賣得最好。附性的丹藥價格就高了，種類太多，不好存貨。”

破舊道袍的青年修士問了一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本來想買一顆木火附性培元丹，可惜他這店里沒有，略表遺憾地離開了。

掌柜的看著和自己掰扯了半天的青年修士走遠，滿臉不悅：“屮，說了半天，毛都不買，浪費老子口水。婆娘，再燒一壺茶！”

遠處，秦安平坐在臨街的茶館，沏上一壺香茶，喬裝成普通修士，悠然而坐。

身邊不時有各式打扮的修士過來與他低聲耳語一番。

有的身穿破舊道袍，有的身著華麗長衫，有的二三結隊，有的孤身一人。

“秦總執事，東六街的丹藥鋪已探訪。”

“秦總執事，西二街的丹藥鋪已探訪。”

……

作為韓真的弟子，秦安平身任長真門總執事，地位在眾執事之上，位居長老之下。

這次更是被委以重任，負責調研臨云坊市的丹藥銷售市場。

秦安平辦事細致，接到韓真交給的任務后便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下去。

不到一天時間，臨云坊市的一百八十多家售賣丹藥的店鋪已經被摸清。

那些假裝去店鋪問價的修士，都是長真門弟子們喬裝的。

此外，秦安平還安排了長真門弟子對求購丹藥修士們的簡單訪談，以此和店鋪探訪兩相比較。

當然，是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

“師尊的思想當真深邃，出來調研探訪一番，果然能得到在宗門里意想不到的信息。”

秦安平心中對韓真的崇拜又高了幾分。

……

……

與此同時，蒼松嶺西，太白劍門。

“韓掌門，我可沒聽錯吧？你還要來借錢？”

“貴派還欠著我們四千多靈石呢，別折騰我們了。”

韓真的親自造訪，讓太白劍門出乎意料。

張口就要借錢，更是讓他們感覺，要么韓真是傻子，要么是韓真把太白劍門當傻子了。

由于太白劍門掌門閉關，八位長老接待了來訪的韓真，其中就有之前去要過債的司空宇。

這些長老只是出于禮節上考慮，勉強來充一下排場。

“這事情不要商量了，斷然不行。”

一眾長老對于韓真借錢的提議均不留情面地回絕。

韓真并不急惱，對方的反應在自己意料之中。

“各位長老，長真門的丹術不俗，大家早已知之。如今我們豁出這張臉皮，要起爐煉丹，拿去售賣。可現在丹爐待修，煉丹的各類材料也有不足。”

“倘若太白劍門能再借我們一千靈石，我長真門靠著這手煉丹，莫說十年，五年就可還清債務。”

下座一位長老嗤笑一聲，面露不屑：“韓掌門莫要夸大，長真門丹術雖有獨到之處，并非冠絕各宗門，你靠什么來掙這么多？”

韓真溫和一笑，抖了抖道袍：“若無把握，怎敢過來貽笑大方？我只以一個丹方為例，請諸位長老看看，能不能掙錢。”

“舒神丹，各位長老可有耳聞？”

“呵呵”一眾長老嘲弄似的笑道，“舒神丹滋養元神，壯挺正氣，尤善于對付魔修巫祝禍祟魂魄之法。我太白劍門力敵魔修百年，自家也有煉制舒神丹，豈能不知？”

“沒錯。”韓真點頭笑道，“可舒神丹煉制，殊為不易，貴門料想也不多得吧？”

“這倒沒錯，煉制舒神丹的材料不好得。拿到市面上，一枚舒神丹也能賣個一兩塊靈石，豈能任意服用。”

“聽韓掌門這話，似乎是對舒神丹別有心得？”幾位長老被韓真引起了興趣。

太白劍門煉制舒神丹已久，必然也有些心得。這一丹方也并非仙宗之密，眾人實在不知道，這一成熟的丹方還能有什么花樣。

韓真要來紙筆，朗聲道：“我先賣個關子，請諸位猜一猜。”

說罷，在紙上寫下數行字，分明是丹藥的丹理與丹方：

“清氣閉藏，逆之則傷。四府相保，三星未央。欲如運樞，離合自張。

云拓仁六，柏青子二，還魂草三，扶陽草三，石鯪魚甲一，太白蓮子十，_______”

寫到此處，韓真停筆，將丹理丹方與諸位長老傳閱。

“此丹方缺一味藥，各位長老在丹術上都頗有造詣，可能想出缺哪種材料？”

太白劍門雖然并不以煉丹一道見長，但丹道實力并不弱，況且舒神丹是極為熟悉的，所以其中關竅自然清楚。

拿到韓真寫下的丹理丹方，幾位長老的神情從起初的不屑，逐漸凝神正視，乃至于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這丹理極妙啊！”

“可這丹方中，極剛極柔之物，如何調和……”

“缺點什么呢……”

幾位長老又是捻須，又是撓頭，皺眉盯著丹方，又時不時瞄一眼韓真。

韓真在一旁，悠悠地飲了一口茶，看著這些長老困惑之極到抓耳撓腮的樣子，心想這鋪墊已經做足了。

“我就不賣關子了，這一丹方所缺的，是七年的三尺紫竹一枝。”

太白劍門長老們均是一愣，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妙啊，妙啊！”

“石鯪魚甲代替地龍鱗，紫竹代替青鹿角……”

“如此一來，煉制一枚舒神丹便容易得多了！”

韓真面露得意之色：“似這等丹方，我長真門還有十余種。這舒神丹的方子，就贈給貴派吧。”

幾位長老雖然一把年紀，此刻也像得了獎勵的小孩一樣喜不自勝。

“司空老弟，韓掌門這個錢就借了吧。”

“單說這丹方都值幾百靈石啊。”

幾位長老攛掇著司空宇，答應韓真借錢的請求。

韓真在一旁，低眉淺笑不語。自己后面未發一言，這些長老反倒過來主動幫著自己說話了。

“這……既然長老們都答應，那便再借韓掌門一千靈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