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點著頭：“是，大人明鑒我是漢人！我的母親，就是漢人。”

這是塞爾塔有生之年，第一次覺得身體里有漢人血脈，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他滿懷期望的看著張淵，希望對方，能看在二分之一漢人血統的份上，放他一馬。

可張淵卻臉色猙獰道：

“你虐待這姑娘時，怎么沒想起有漢人血統？既然敢做，就要敢承擔后果。我不會殺了你的。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聞言，塞爾塔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他不死心，還想繼續求張淵饒他一命。

可張淵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便出門而去。

看著張淵離去的背影，塞爾塔的精神，徹底崩潰了！由祈求變成歇斯底里的咒罵。

壓在他身上的新軍戰士一看，這還得了？當即狠狠一腳，踹在塞爾塔嘴上。

吃痛之下，塞爾塔乖乖閉上了嘴。

另一面，張淵接過新軍遞上來的，抄家明細。

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共在胡漢府內搜到：白銀兩千二百五十一兩，黃金一百八十兩。

這還不算各種金銀首飾，及古玩字畫。

看著呈上來的數字，張淵心中震驚無比。只一個小商人胡漢，就能通過走私，牟利如此之巨。

簡直不敢想，大明其他地方，比胡漢走私規模，還大的不法商人，會到各種地步。

這些不法商人，運往建奴的走私品，大多是鹽，糧，鐵等必備戰略物資。

公元1629年，崇禎二年，乙巳之變前夕。

建奴統治區，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天災。

糧食價格飛漲，一斗米的價格，甚至高達八兩銀子！就連當時，后金第一都城赫圖阿拉城內，都出現人相食的極端情況。

由于饑荒，后金統治區內，甚至發生了滿洲將領帶人向明朝方向叛逃的惡性時間。

可以說當時的后金政權，已經岌岌可危的地步。若不是后來，明朝境內這群不法商人，將急缺的糧食走私到建奴手中，解了建奴燃眉之急。

或許中國的歷史，就會改寫！

每每想起這些，張淵就異常憤怒。這些明末商人，為了自身蠅頭小利，竟置國家民族與不顧。

張淵憤怒的將手中清單，拍在桌上。于此同時，心中已然決定，要用雷霆手段，嚴懲胡漢，這賣國奸商！

張淵叫來一名戰士，命令道：

“將所有賬目，以及臟物，全部帶回管隊官府！”

隨后便獨自一人，拿著抄家明細趕回府內。

將賬目甩在胡漢面前，厲聲質問道：“胡漢，你現在還有什么好說的？”

見鐵證如山，胡漢倒也坦然，搖頭笑道：“張大人，算你厲害，我胡漢認栽了。”

隨即又不解道：“只是我有個疑問？你怎么就確定，我私通建奴呢？”

張淵淡淡道：“很簡單，民心！我開粥賑濟，得了民心，老百姓自然就敢跟我說真話。”

胡漢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苦笑，喃喃道：“沒想到，問題竟然出現在一群賤民身上。”

胡漢自詡聰明，以小利收買了許多村民充當眼線，用來監視慈莊堡村民的一舉一動。

如此費盡心機，沒想到最后卻敗在一碗粥上。

他看著張淵緩緩道：“事已至此，我自知難逃一死，就是不知我的家人，會不會受到牽連？”

“若是張大人能高抬貴手，放我妻兒一命。我愿將畢生積累，全獻于大人。”

“你這是在賄賂本官？”張淵笑問。

“是也不是，與其說賄賂，不如說交換。用我全部財富，換我妻兒一命。”胡漢道。

聽著胡漢的話，張淵笑了。

“都這時候還跟我談條件。我實話告訴你，你家里的銀子，已經都被我搜出來了。”

胡漢：“大人，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蠢到把全部身家，都放在一處吧？”

張淵一愣，胡漢說的不無道理，像他這樣精明的商人。當然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

“其他銀子，藏哪了？”張淵沉聲問道。

“除非大人答應，放過我的家人，否則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說！”胡漢邪笑著，看著張淵。

張淵也笑著看著胡漢：“對付你這樣的人，我有的是辦法，我就不信撬不開你的嘴！”

張淵眼神示意，劉健一個健步沖上前，對著胡漢就是一通猛揍！

打了足足一個小時，劉健已經累的精疲力竭。可胡漢依舊一言不發。

見“記憶恢復”都起不到作用，張淵就知道，胡漢此時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心，就算在怎么用刑，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好先妥協：“既然如此，那我就答應你，饒了你的妻兒一命，這樣你可以說了吧？”

聞言，被打成豬頭的胡漢，竟大笑一聲，興奮道：

“那就多謝大人了！我其他積蓄，都被我藏在，距莊外十里處的一間破舊茶鋪內。地上我做了標記，大人派人一去，便能找到。”

聞言，張淵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劉健。

劉健隨即快步出門，叫人取來一匹戰馬，朝著堡外官道上一間破茶鋪，疾馳而去。

趁著劉健去查證的間隙，張淵跟胡漢閑聊起來：

“胡漢，我不明白，你放著好好的漢人不做。為什么非要給建奴當走狗？”

胡漢此刻也放松下來，笑道：“張大人，難道給建奴做走狗，與給朱明做走狗，有什么不同？”

張淵絕沒想到，胡漢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一時間竟被胡漢問的啞口無言。

見張淵被問住，胡漢大笑一聲：“你看，你也說不出來吧？朱家跟建奴，有什么區別？他們憑什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百姓供奉？”

“難道就因為洪武皇帝朱元璋，趕走了蒙古韃子？可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就算他老朱家有功，也不能享受這么多年吧？”

“你看現在的藩王宗室，哪個不是仗著祖上余威，在魚肉百姓？某就不服，他們憑什么？”

“我投靠建奴，就是因為，我受夠了這不公的世道！”

聽著胡漢的話，張淵一時陷入了沉思。他不能告訴胡漢，后世建奴入關后發生的事情。

同時也不能告訴胡漢，讓建奴入關會給中華文明，帶來怎樣的摧殘。

雖然張淵也認同，胡漢對明朝宗室藩王的話，認為明朝已經腐朽到了骨子里。

可是！

張淵卻更知道，建奴統治下的華夏是什么樣！

清朝，也就是現在的后金。入關后，因為滿族人口較少，而漢族人口眾多。

曾經對漢人，進行了血腥屠殺。同時，對漢族的文化和習俗，進行了打壓和改編。

就如在清朝之前，人們普遍認為武圣是岳飛。可清朝入關后，因為岳飛是抗金英雄，便開始推崇關二爺為武圣。

雖然張淵（作者）也認為，關二爺忠勇無比，是當之無愧的武圣！但從這件事的側面，就可以看出，清廷對漢人的防備之心。

到后來，“康麻子”更是直言不諱的，喊出了“防漢甚于防夷”的口號！

在這個口號加持下，幾百年來清朝皇室，始終嚴防漢族群眾，接受海外的科技與文化。

而“麻子”的后任繼承者慈禧，更是寧愿幫助列強打壓，保衛清朝的義和團，也不愿看到漢人在義和團運動中崛起。

直接導致華夏文明，遭受了五千年，從未有過的屈辱史！

心念及此，張淵沉聲道：

“雖然明朝確實已經爛到骨子里，可你就敢說建奴做的，會比老朱家好？”

面對張淵的反問，胡漢笑道：“好與不好，我已經看不到了，自然不會關心。我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我妻兒的性命。哈哈～”

張淵看著胡漢，心中竟多出些許敬佩！

雖然胡漢不是一個好人，卻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張淵腦海中，竟真的閃過一絲，要放了胡漢妻兒的念頭。

可這個念頭，剛出現僅一瞬間，就被張淵否決！

他想起了，慘死在塞爾塔手下，那名年輕的大明女子。

她難道就沒有父母？

難道她的父母，就不會心疼？

張淵沒有說話，而就在這時，劉健也急匆匆的從外面趕回，進到屋內，喘著粗氣道：

“淵兒哥，這孫子沒撒謊！那破茶鋪的地上，果真埋著銀子。少說也有五千兩！”劉健難掩激動，繼續道：“我已經讓王大寶和李斌，帶著六個新軍兄弟守在那里，絕對不會出問題。”

張淵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同時心中狂喜！有了這七千兩的銀子，他就能快速壯大自己的力量！

胡漢也看著張淵，道：“既然大人已經拿到銀子，還請大人履行諾言，放了我的妻兒。”

聞言，張淵將劉健叫到身邊，附在耳邊低語幾句。

劉健點了點頭，走出屋子。不一會，便拎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回來。而這兩顆人頭的主人，正是胡漢的妻子和兒子！

看到妻兒的人頭，胡漢瘋了！徹底瘋了！歇斯底里的怒罵道：

“張淵！你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答應不殺我妻兒，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你想想后院，那個被禍害死的女子，難道她就該死？難道她就沒有父母？”

“你兒子最少還享受過，可那女子呢？你想過沒有？她可能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

“如果我放了你兒子，我對的起她嗎？對的起之前，被你害死的那些女子嗎？”

胡漢被懟啞口無言。

沉默了許久，才突然向瘋了一樣，仰天狂笑道：“哈哈～我胡漢掙了一輩子，到頭來竟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老天啊！你讓我死吧！嗚嗚嗚…”

胡漢邊說邊笑，樣子說不上的瘋癲。

“壓下去吧。別讓他自殺，等明天當著村民面審判完，再給他個痛快。”張淵長嘆一聲，對劉健命令道。

劉健得了命令，叫來另一名新軍，在二人合力下，強押著胡漢，回到牢房。

而被押解的胡漢，經過劉淵面前時，更是發了瘋一樣的掙扎，想沖上去咬死張淵。

看著雙目血紅的胡漢，張淵自然不怕，連閃都為閃。

“張淵，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找你索命！”

“活著不是我的對手，難道死了就行？如果真有魂魄，那你還是先想想，能不能從十八層地獄出來吧。”張淵不屑的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其實當張淵拿到賬目后，他本可以在第一時間，就地處決胡漢。

可他卻沒選擇這樣做，目的就是讓胡漢，接受全體慈莊堡的村民的共同審問！

張淵這樣做，目的又三：

一：將事情公布出來，制造輿論，彰顯處置胡漢的合法性。

二：警告堡內，還敢有歪心思的人，讓他們投鼠忌器。

三：讓慈莊堡村民，見識到他的霹靂手段，從而在里心里對他產生畏懼。

張淵信奉亂世必用重典，只有讓治下村民知道怕！才能他們學會權衡利弊，學會克制己身的貪婪欲望。

張淵認為施“仁政”，在眼下大明這種環境下，是完全行不通的。

要想救大明，救這個摧殘的中華文明。就必須用猛藥醫沉疴。

就如他今天食言，殺死胡漢妻兒。除了想斬草除根，永絕后患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讓治下村民知道，違法要付出的代價！

解決完胡漢的事，張淵又朝另一間屋走去。

就在剛才，他用余光看到，手下戰士將塞爾塔，從胡漢家帶來，拖進了這間屋子。

張淵冷著臉，推開房門。

可眼前一幕，卻讓他大吃一驚。

因為此刻，被帶回來的塞爾塔，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了！

眼前的塞爾塔全身血污，手指上的指甲也被翹出。四肢也被硬生生掰斷，像爛泥一般癱在地上。

就連腦后的金錢鼠尾，也被人硬生生揪掉，后腦上血淋淋的傷口。看的張淵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抬起頭，饒有興致的看著屋內幾名新軍，問道：

“是誰干的？”

屋內幾人，紛紛看向一個身材矮小的戰士。

那戰士也不推諉，上前一步承認道：“啟稟大人，小人名叫張波。這建奴是俺弄的。”

其余人本以為，張淵會怪他下手太狠。

可沒想到，張淵大笑一聲，夸獎起了張波：

“你做的不錯！對待這畜生就應該這樣！會為你記公的！”

張淵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尤其是張波，臉上的表情修煉由驚訝，變成了興奮！

張波怎么也沒想到，就是折磨了一下，腳下的狗建奴。

居然就立了功！

心中狂喜的同時，更生出一個大膽的計劃。

而張淵也沒想到，就今日隨口說出的一個立功獎勵。竟能讓眼前這名身材矮小的新軍戰士，再不遠的將來，蛻變為建奴口中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