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跡見她神態,哪有絲毫怪罪的意思。
這卻讓他生了些許尷尬。
“門內接引說過,這邊洞府的物事隨我處置,不知人是否如此?”
齊跡笑了笑道,不想輸了口舌。
“你不是我少陽宗的弟子?”
女子眉頭輕蹙,白玉般的臉蛋上凝出怒意,憤聲道:
“那幫欺師滅祖的玩意兒,為了羞辱我,連這內門所在的地盤都敢租給外人?”
“才值幾塊石頭!”
她剛說完,卻是站起身來。
好在池中輕煙繚繞在身,這才沒讓齊跡晃了眼。
“煉氣化形?”
齊跡心道一聲,連忙轉過身去。
雖有輕煙繚繞,玲瓏曲線可見。
他也是聽出了,這女子在少陽宗似乎受到針對,便起了退讓之心。
“不曾想你還知道害羞,那方才怎么挪不開眼?”
“難不成在與我爭勝?”
身后傳來了女子撩撥的笑語,齊跡只能再轉過身去。
那女子已然一身雪白輕衫,將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
“是不是很失望?”她又笑道。
“姓甚名誰?”
齊跡往石椅上一坐,冷臉開口道,卻是要轉移話頭了。
“怎的這般沒禮貌?來了我家也不自報大名?”女子故作嗔怒道。
然后怒意瞬間便繃不住了,她淺笑盈盈地走到齊跡身旁坐下。
“我叫韓梅,你呢?”
“齊不問。”齊跡隨口胡謅,繼續扮演著冷面男。
“不問不問,我偏要問!你是何方人士?”韓梅笑瞇瞇道。
“姑娘,你是否太過沒有防備,太過熱情了?”齊跡敗下陣來,苦笑道。
“哎呀!半年沒見到活人了,讓你來也是這般!”韓梅笑意不減。
“你就不怕我心生歹意?”齊跡好奇道。
“這里是少陽宗。”韓梅眨了眨眼道。
“再說,你打得過我嗎?”她露出不屑的笑。
“我一刻鐘能打死你九次。”齊跡心道一聲,沒有說出來。
“我是湘山來的武散人,聽聞戴云峰草藥頗豐,便解了腰包來此賭一把。”
他又搬出那個從未去過的湘山掩蓋跟腳。
“傻子。”
韓梅翻了個白眼,又說道:
“這戴云峰要真是有草藥頗豐,師門也不會把我打發過來了。”
“你莫不是被我門內,那些商賈之流請的幫腔,騙來此處的吧?”
“慶陽山周圍的民風這般狡詐?”齊跡故作怒容道。
“噗!果真如此,吃一塹長一智啊。”她臀部微抬,伸手拍了拍齊跡的肩膀。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齊跡挑了挑眉道。
“長得丑才叫男女授受不親。”
“長得好看就是一見,一見如故!”她說完又伸指撫平齊跡的眉頭。
“你是真的太久沒見過人了。”齊跡挪了個身位,換了一塊椅子坐。
“怎的?好像我在調戲良家一般。”她跟著挪了個身位,不忿說道。
“還真是!”齊跡心道。
“是我思想太過陳舊,不知好歹。”他嘴上致歉道。
“還得跟姐姐我學著點。”韓梅老氣橫秋道。
“哦,不知韓姑娘芳齡?”齊跡問道。
“自是比你大。”她淺笑道。
齊跡見她不想吐露年齡,便不再多問,他換了個話頭:
“好吧,那現在這樣,晚上我住何處?”
“重光、玉華自尋一處入住。”
韓梅凝視著齊跡,眸生笑意道:
“難不成你還想跟我一起睡?”
“我見三座洞府都亮著長明燈,還以為你不想他人居住。”齊跡說道。
“不是,我怕黑。”她收斂笑意,如實說道。
“沒想到。”齊跡也如實道。
“笨蛋。”韓梅搖了搖頭道。
“你來此地采藥交了多少靈石?”她換了個話頭。
“十塊靈石,可以呆十日。”齊跡回道。
“怕是要顆粒無收了。”韓梅搖了搖頭。
“對了!有一件東西要韓姑娘掌掌眼。”
齊跡道了一聲便快步走出門外。
韓梅還未回過神來,他已是在見不到的地方,從寅虎房取出剛才那朵花。
“不知韓姑娘曉得這是何物不?”不過眨眼,齊跡便帶著花回到她跟前。
“好利落。”
韓梅贊了一句,回答道:“采光花,白天采光,夜里放光。”
“制造長明燈所需之物,山里多得是,不值幾個銀錢。”
齊跡大失所望,將采光花放到一旁,又問道:
“那韓姑娘可知此地,哪里有‘隨風散’生長嗎?”
“不曾注意過,不過山崖處應能尋到。”
“那東西每年六月到八月才開始生長,一夜而生,一日而散。”
“‘隨風散’雖然稀罕,只在靈氣濃郁之地,神霄天雷大作之時生長,但也無妙用,你要它何用?”
韓梅為齊跡解答后,便好奇問道。
齊跡聽到她說,龍須草在神霄天雷大作后生長,馬上想起翠然山為何沒有?
又聽到須在靈氣濃郁之地,方才明了。
“湘山秘方需要此藥,輔助武道修行而用。”齊跡隨口胡謅道。
“哦,你是何修為?”韓服兩眼放光道。
她早就看出齊跡是武夫,卻看不出深淺。
不過方才他那一進一出的身法,想來最少是養出勁氣的武道高手。
倒也是,不然怎么付得起來此的費用。
十塊靈石換成銀兩,去涼州五大雄城買房養老都夠了。
這齊不問,應是湘山那邊的人宗傳人,或者是望族嫡系。
“不高。”齊跡模糊答道。
未見先天,確實不高。
“嘖,我還不稀罕知道呢。”韓梅嘟了嘟嘴。
“時候不早了,韓姑娘也早點休息吧。”
“我去玉華洞府。”
齊跡道別一聲,選擇了未曾去過的玉華洞府。
“別呀,再聊聊。”韓梅一臉不舍,拉住齊跡的袖子。
“啊,那韓姑娘想聊什么?”盛情難卻,齊跡便依了她。
“不知道,算了,你走吧。”韓梅換了個臉色道。
“呃......”
齊跡一頭黑線,“那明日再見,韓姑娘。“
說罷他便起身走出屋外。
“膽小鬼,也不知道問我為何被宗門針對。”
待齊跡走遠,韓梅嘟囔了一句。
隨后她也自知無理取鬧,兩人不過初見而已。
“姐姐離開山門后,我確實太久沒見過人了。”
韓梅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她便一直坐在那兒,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方才走出洞府。
三座洞府的燈光未減分毫,平臺之上半暗半明。
“倒是有些暖人。”她掃了玉華洞府一眼,輕笑道。
月華如水,燈火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