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腐蝕性的黑霧讓路邊的鐵欄桿開始冒泡、萎縮，流出的鐵水粘在楚月手中，頓時又開始凝固。

楚月茫然地前行，她的身體就像是被泡在濃硫酸里，強腐蝕性的酸性液體灼燒著她的皮膚，很快又滲透進她的骨骼。

在無法言說的劇痛中，她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小變化。

從車里摔出來的外傷疼痛不知不覺消失了，臉上流血的擦傷也不痛了，摸上去時并沒有摸到凹凸不平的傷口，只有殘留下來的血跡。

凝固的鐵在她手上和皮肉融為一體，像是與生俱來的利爪，在漆黑的黑霧中微微閃過寒光。

她的聽力越來越敏銳，甚至能聽到黑霧中變異后的生物的嘶吼、咆哮、鳴叫；在寂靜的夜晚里，變異生物的叫喊如鬼哭狼嚎，刺耳又瘆人。

漸漸的，她的視力越來越清晰，抬頭，鷹眼般的敏絕視力能讓她看清黑霧之外飛速行駛的汽車；回頭，能看到黑霧中的變異生物吞噬著人類的骸骨。

“啊——”

體內兩個冷暖交織的力量突然開始暴動，她生起一種不想停在原地的感覺，就像是尾巴著火的動物，想要瘋狂的奔跑，將尾巴上的火焰遠遠甩在后面。

楚月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只有跑動，才能平復她心中的火焰，才能緩解她身上的痛苦。

而且，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速度絲毫不遜于三級載具，甚至還有提升的空間。

就像曾經無數次在夢里被人追逐一樣，怎么跑都不會累，怎么跑都只會嫌還不夠快。

與此同時，蘇琳琳妖嬈地靠在副駕駛，身旁的男玩家一邊開車，一邊不忘將頭伸到蘇琳琳那邊。

吸收了楚月的載具后，他們的汽車成了六級載具，有自動駕駛功能。

“原來楚月這個女表子的游戲道具是空間，這么丑的背包，容量倒是不小。”蘇琳琳擺弄著楚月的背包，“這么多好東西，可惜了，本小姐不出明晚就能通關，用不上了。”

沈棋抱著小貓瑟瑟發抖地坐在后面，看著隨地發情的二人嫌棄地撇嘴：“把你的臟手從小月姐的東西上拿開！”

他一點也不怕得罪蘇琳琳，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的命是楚月救的，死前惡心一下這個害死楚月的丑八怪，也不算虧。

蘇琳琳壓制住心中的怒火：為什么，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楚月光是站在她面前，她都會覺得害怕；楚月威脅人的時候，三兩句就能嚇得別人跪地求饒。

可她如今在游戲里，好不容易有機會壓制楚月，楚月不怕她就算了，連楚月身邊的狗腿子也敢對她出言不遜！

“夠了，”蘇琳琳沒心思親熱了，推開親她的男玩家，“把他扔下去。”

蘇琳琳之所以把沈棋帶上車拖到一百公里開外的地方，就是想玩貓捉老鼠的游戲，讓沈棋靠兩條腿走高速，活生生地把自己累死。

啪！

沈棋抱著小貍花被扔出車外，車子駛遠后，只能靠著頭頂微弱的月光辨路。

摔在地上時，他緊緊地護住小貍花。

一望無際的黑暗讓他雙腿發軟，忍不住將小貍花抱得更緊：“小貍花，還好有你陪，我們一起去找小月姐，好嗎？”

“喵嗚。”

“我要詛咒那個丑八怪車胎爆炸！坤在路上被小月姐的鬼魂大卸八塊！”

“喵嗚。”

沈棋不知道的是，他說這句話時，剛過了十二點，到了新的一天，小貍花的許愿功能正好刷新。

他一只腿已經瘸了，此時往后走，完全是靠硬撐。

哪怕知道不可能找到楚月，哪怕鞋已經摔壞，雙腳已經擦出血。

“小貍花，對不起，我應該把你留在車上的，不應該讓你和我一起去死。”

沈棋已經對生沒有任何希望了，他覺得楚月已經死了，被變異蚊子吸血而死，而他也離死不遠了。

“等我死了，我要把那個丑八怪打成沙包，嗚……”

嗖。

一邊哭一邊罵的沈棋沒有注意到身邊閃過去一個不明生物，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他用小貍花的頭擦了擦眼淚：“什、什么東西過去了。”

嗖——

不明生物折返回來，看清沈棋的樣貌后，伸手把沈棋攔在懷里，然后繼續狂奔。

嗖。

“什么、唔、什么東西唔……”

沒有車棚遮擋，被迫飛速前行的沈棋說話都不利索了，一張口就有冷空氣鉆進他的口腔，把他的嘴巴像氣球一樣鼓起來，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楚月低頭看了一眼沈棋，默默地把沖鋒衣蓋住沈棋的頭。

沈棋緊緊抱著小貍花，艱難地從衣服縫隙里抬起頭，看到楚月那張完全黑化的臉。

只見現在的楚月瞳孔完全漆黑，臉上帶著電視劇里中毒至深的毒人才有的黑紫色血脈，嘴唇像是涂了“口黑”，仿佛還閃著深紫色的熒光。

沈棋的瞳孔訝然睜大，他倒吸一口涼氣：“小月姐？”

他想說“你沒死？”，“太好了，你還活著”。

但憋來憋去，良久才吐出一句：“你、變異了！？”

“啪。”

正在高速運轉的楚月低頭，給了沈棋一個大鼻竇，聲線比寒夜還冷：“笨蛋，是進化了。”

打完巴掌，這些天以來，她頭一次認認真真地觀察沈棋的長相。

剛開始見面時，沈棋就被幾個壯漢打得眼歪嘴斜，臉腫得就像塞了兩個大核桃。

一直到后面幾天，他臉上的傷口都沒有徹底好，沈棋頭上又留著厚重的劉海，徹底封印了他的顏值。

如今，狂奔中的風掀起沈棋的額發，露出深邃細密的發際線和那對濃密的劍眉，極具攻擊力的劍眉下，那雙桃花眼卻如他本人的性格一樣柔軟含蓄。

楚月忍不住將沈棋夾在自己胳膊下，騰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好看的鼻骨：“我怎么才發現你長這樣？”

真他爹的好看。

沈棋被楚月微涼的指尖摸得身體觳觫，磕磕巴巴地說：“小、小月姐，我又不是第一天、長這樣。”

“別叫姐了，你這么好看……”楚月的聲音如美酒般，可蠱惑人心。

楚月輕柔地撫摸著沈棋那張輕熟的臉，語氣甜膩輕盈：“叫我……”

“叫、叫什么？”沈棋的心臟砰砰直跳：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語氣，好、好曖昧啊。

沈棋抿起嘴唇，再張開時，心里那個稱呼呼之欲出：“月、”

“叫我祖師奶奶，我帶你飛。”

楚月的話就像零度的空氣一樣，冷在結冰點。

沈棋心里被潑了冷水，剛剛還乖巧的臉瞬間變成苦瓜。

不知不覺，楚月飛快地路過了一輛請在路邊拋錨的汽車。

“月、月姐，我們現在去干什么？”沈棋眼尖，注意到了那輛車的大燈。

但楚月看他的臉看得出神，完全不管四周的動靜。

楚月認真地回答：“殺蘇琳琳。”

沈棋愣愣地指了指后面：“你好像，跑過了。”

啪。

又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大鼻竇，楚月雙腳剎地，來了個完美的漂移，回頭狂奔：

“你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