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
咔嚓,咔。
連綿不絕的碎裂聲響起,五寶符身上開始出現道道裂痕,散出的微光暗淡不已。
不到數息間。
伴隨破碎聲,五寶符猛然炸開,化作小塊小塊的碎片,隨風而蕩,落于石道。
年輕弟子睚眥欲裂,此時也顧不得風度,快步上前想要抓住符紙,但卻抓了個空。
符紙飄然而落。
李寧安拈起掌心間的碎片,看向渾身顫抖的年輕弟子,笑吟吟道:“師兄。”
“你這五寶符挺不經用的。”
“不過,實在是萬幸中的萬幸,師弟這里還保留了一塊碎片,師兄用米膠粘粘。”
“將就用吧。”
在符紙出現的短時間內。
李寧安依靠這些天的磨煉,加上將那本《百符真解》熟記于心,只是輕微一瞥,就已經找出在符角的符點中樞。
但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符紙的品質在黃階上品,加上五寶符的身份,價值非凡。
哪怕對于煉氣五層的年輕弟子來說,這也是價值不菲的寶物,若不是為了加以阻攔,恐怕根本不會輕易拿出。
理清前后脈絡,李寧安突發奇想。
既然年輕弟子喜歡擋路,那他也可毀掉符紙,給其一個沉重的教訓。
隨后的示弱,與上前端詳符紙。
只是李寧安的障眼法罷了,為了用靈力對沖符點中樞的舉動,制造機會與時機。
面對遞來的黃符,年輕弟子猛然抬起頭,雙目赤紅,胸膛上下起伏不定。
“好,好,好。”
“李寧安,我記住你了。”
符箓峰弟子深吸口氣,壓下心中極致的怒意,一連道了三聲好。
聽聞此言,李寧安微微一笑,不再理會年輕弟子的質問,徑直進入了天門。
他能理解對方的想法。
但他無法原諒對方的行為。
李寧安這般舉動,除了略使懲戒,讓他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外,也是給王風帶來壓力。
說到底,這場賭斗即是李寧安與王風二人的爭奪,也是除魔峰弟子與符箓峰弟子的斗法,雙方立場各不相同。
自然沒有符箓峰弟子愿意見到其他弟子,在符箓一道上公開勝過自己人,這對絕大部分弟子來說是一種恥辱。
如此行徑,等于向宗內昭告,以符箓起家的眾多弟子,不如半路出家入符道的李寧安。
可以遇見,此去必有千百磨難。
…………
山巔。
在東方處石臺上,擺著一張案幾與數張蒲團,兩人相對而坐,其中一人手持符筆,面前擺著一本符書,神情緊張。
另一人微抬眼眸,死死盯著那人的起筆,落筆,給他帶來莫大的壓力。
片刻后。
符筆收起。
王風重重松了口氣,將符筆放下,拿起面前的符紙,摩挲著上方的紋路。
“趙師兄,這張符如何。”
許久,他放下符箓,滿懷期待問道。
誰知趙廣陵看也不看,搖搖頭便道:“尚可,但對那李寧安來說,還是差了些。”
“如今你滿打滿算,符道境界也才堪堪摸到侍箓童子的門檻。”
“而那李寧安,距離真正的符箓師已是不遠,恐怕修為達到筑基后,符道境界也能一舉突破。”
“如此天資,恐怖如斯。”
聽聞此言,王風臉上閃過一絲不岔,但還是虛心問道:“張師兄,我與他差在哪?”
“其一,你悟性不如他高,這在符道上最為致命,符書詳解,還需靠自身悟。”
“其二,你雖先入符道,但基礎遠不如他,我沒見過那枚開鋒符,不過從那日情況來看,顯然此符是同類中絕無僅有的存在。”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的道心遠不如他的堅韌,剛進山就遭遇針對,但李寧安并未受到影響,反而敗了齊期師弟,現在還繼續上山,足以證明這一點。”
說到這里,趙廣陵在心中輕嘆一聲,若不是李寧安身為除魔峰弟子,他真想將其拉入符箓峰,也能多一名得力悍將。
但與之不同的是,王風有些不服氣,憤憤不平道:“師兄,難道我一點都比不上嗎?”
聞言,趙廣陵收斂心緒,瞥了他一眼,而后淡淡道:“你可知雷獄峰問道泉?”
“師弟自然知曉。”
“既然如此,你成績又是如何?”
“師弟……師弟耗費三個時辰,不,兩個多時辰,在問道泉中走出三十步。”
“那你可知他的成績?”
王風愣了愣:“弟子不知。”
趙廣陵也沒在賣關子,將自身知曉的情報說了出去:“他從其中走出,耗時一刻鐘。”
啪嗒。
王風瞳孔劇震,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握著符筆的指尖一個沒抓穩,讓符筆跌落在地。
過了半響后,他才后知后覺的俯身撿起符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遲遲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見到王風這般模樣,趙廣陵暗嘆一聲。
關于那日的問道泉測試,雖然山與海和張清羽不會亂說,但難免人多眼雜,這個消息最終還是傳了出去。
只是大部分弟子都當笑料看待,只有趙廣陵認真對待,更是主動收集情報,這才知曉那日珍寶閣的情報。
此時說出,則是抱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想讓王風心有不甘,從而振作起來。
不過現在來看,這個計劃很失敗。
看向面如死灰的王風,趙廣陵知曉他已沒了斗志,但為了符箓峰的顏面,還是道:“王師弟,我雖是筑基修士,但也不能插手你二人之間的賭約,不過我倒是有三策。”
“這三策雖然不能保證穩贏李寧安,但對于你來說,勝率可謂大大提升。”
聽聞此言,王風渾身猛然一震,眼中亮起希望的光芒,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師兄快快道來!”
他十分激動,握筆的手都在顫抖。
趙廣陵語氣平淡:
“第一策,你以自身符道修為,光明正大勝之,此乃上策,揚我符箓峰威名。”
“第二策,你以符筆相助,加之提前知曉,并溫習比斗符箓,提高熟練度,此乃中策,勝之不武,不為他人所接受。”
“第三策,李寧安出身寒微,修玄資源缺乏,你可以此增加賭注,讓他不使用符筆與你比斗,此乃下策,為萬人所唾棄,哪怕贏了,你自身也會失去顏面,被千夫所指。”
言罷,趙廣陵靜靜地看向王風,面無表情,似乎在等他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