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是很神奇的數字，據說是上帝用七天創造這個世界，于是用第八天創造愛。或許東西方不太兼容，所以這里的九日是慘痛的，這里的一切都在毀滅，雖然我甚至不能確定我現在處于的這個世界是否還有東西方之分。

“你到底發現什么好東西了？”身旁的Z偷偷拿肩膀撞了撞我。行動時通常按照字母排序，我覺得這個排序可能就是按照強弱來區分，于是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的吊車尾走在一起也是能讓人理解的事情，就像是上學時期的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總是打成一片。

“什么都沒有，”我躲開了Z的肘擊，同時小心翼翼地護住了自己腹部的傷口，防止造成二次傷害。

“我才不信。”Z撇撇嘴，“你脫離大部隊整整十二個小時，什么不能干？”

“我受傷了，”我對著Z比劃了一下自己傷口的長度，“這里是不是有人看我不順眼啊。”

Z是我目前唯一一個走的比較近的人，當我蘇醒那一刻，我所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他，這多多少少讓人有點雛鳥情節，畢竟現在的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八天，第九天即將到來。

“我怎么知道？”Z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你不會因為傷口變異吧，那樣我們可能會抓住你這個罕見的活體喪尸，關到籠子里進行實驗。”雖然Z說的聽起來讓人覺得我確實是成為了需要讓人遠離的物種，而他卻又往我身邊靠了靠。“咱們這一波攻擊估計就結束了，昨天晚上用紅外線檢測時已經沒有發現活的生命體存在了。”

“是嗎，”我盡量看起來不動聲色，實際上有點暗自慶幸大概是距離太遠，所以紅外線檢測儀不太清楚。“我還是找到了點好東西。”我偷偷塞給Z一支巧克力糖，這是我出門時順手放到兜里的，畢竟這棟樓名義上的主人已經全部生理死亡，我幫助了某戶人家的孩子，順手拿點東西也說的過去，更何況巧克力是最方便快速補充體力的方法。

“你知道這棟樓是做什么用的嗎？”Z繼續壓低聲音和我聊天，“我昨天偷聽到隊長的通話記錄了。”

“是什么？”我和Z已經落下隊伍一段距離，兩人在隊尾嘀嘀咕咕。

“這里住的大多數是研究院的家屬，搞生化實驗研究的，前面的那棟樓就是之前的研究院，只不過這幾年搬走了，這棟樓是研究院的家屬大院。”Z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巧克力的外包裝塞入口中，入口前還不忘掰下來半截遞給我。

“那怪不得這種病毒是從這里爆發的。”我把巧克力塞入口中，這塊巧克力糖的味道太過粘膩，化不開的代可可脂膩在我的舌尖，工業糖精的味道在我的口腔中散布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很多事情就很好解釋了。這么破舊的小區卻看起來設備森嚴，地基與墻體的固化都做的很好，消防與應急通道也是目前最先進的設施，只可惜這一次是從內部而非外部攻破。

“這家研究院前幾年就解散了，搬到了其他的地方。”Z說話的聲音也隨著巧克力變的黏黏糊糊，“大概是有人偷走了病原體，結果被感染，所以這里才一夜之間蔓延起來。”

“你們兩個在干什么！”隊伍前的一聲怒吼把我和Z拉到了現實，隊長怒視著我們，“好好走路，不要交頭接耳，打起精神來！”我和Z不約而同地縮起了脖子。

閑話是不能說了，路還是要自己走，我們一群人已經到了五樓，正在一戶一戶排查生命體。畢竟是這個隊伍的吊車尾，這種事情犯不著讓我在前面沖鋒陷陣，我也心安理得地在最后走神。

根據剛才的這點情報，我反而陷入了更大的謎團。這座城市已經不算很小，怎么會因為一棟樓而徹底死亡。這棟家屬院的大樓也過于詭異，大門是黑鐵鑄成的，如果處于上鎖狀態，哪怕是幾個成年男性也不能輕易將它打開，于是這道門就斷絕了那些人逃命的通道。它的本意是保護里面的人，卻間接殺死掉了里面的人。

而這一切卻不容得我多想，前面的房門突然打開，一個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的男人舉著雙手走了出來。

“我…”他已經沒有機會把這句話說完整了，隊長手中的槍聲已經響起，男人的左胸膛上出現了一個小孔，他木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下一秒就癱軟下去，這時的傷口才慢慢地流出來殷紅的血液，這血液很快就會止住，變成暗紅色，宣告著他的生命走向了盡頭。

“不要礙事，”隊長鄙夷地推開我，“不敢開槍的軟蛋。”他踢開男人的尸體，身后的人們魚貫而入，在房間里翻找著。

“你沒事吧，”依舊是Z將我扯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隊長就是這樣的，一直都是。”

我有點木木的，并不是剛才被嚇到了，這幾天的時間內比剛才的場景還要血腥的場面比比皆是，但是那時面對的是喪尸，是不屬于人類的活死人，它們沒有生命，也沒有意識。

屋內的隊伍發出了陣陣歡呼，為首的X手中高高舉著一個密封的培養皿。

“報告隊長，”X的聲音歡快極了，“已找到病毒培養皿，我們的任務結束了。”

我低頭看了看已經死透的男人，胸口涌出來的血液已經將他身上的白色實驗罩衫染的斑駁。

隊長終于露了笑容，這時他才更加貼合他的年齡，像一個正常的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而不是剛才殺紅了眼要索命的閻羅。

天也漸漸地亮了起來，一陣又一陣的轟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那是大量的皮卡的聲音。這座城市死掉了，但是它的殼子還在，帝國又運來一批又一批人，為這里注入新的血液。

大家簇擁著隊長，帶著病毒的培養皿有序退出這棟居民樓，去迎接新人的到來。

“這棟樓里還有人吧，”X不知何時湊到了我的身邊，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說會有其他人知道你是女孩子嗎。”X看著我的眼神變的邪惡起來。

我的后背瞬間布滿了冷汗，我覺得X的眼神陰森的就像是那天偷偷捅向我的匕首，不動聲色地準備給我致命一擊，讓我悄無聲息地消失，再也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