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聽下,聞觀音還沒聽懂話里的意思,就覺得宇文堅從自家身上碾了過去,男女有別,臉上立馬燒了起來。
“這胡兒好不知羞!”
滾向佩刀旁的宇文堅哪里敢有雜心思,魚躍而起,抽出刀來便跟抵近的蒙面人交起手來。
數招硬拼下,宇文堅只覺得虎口生疼,短暫脫戰,余光掃去刀尖都在顫抖。
現在宇文堅要沒點懊悔那是假的,這干不過,自家命都得搭進去。
好在,潛伏在此的蒙面者只剩眼前一個,他只要拖到拔拔赤勿聽見動靜,趕回來就成。
但話好說,事不好干。
宇文堅剛拼兩記,就被人一腳踹飛。
剛忍著腹部的熱辣滾燙站起來,敵人的刀光又近至眼前。
左擋右拼下,苦苦支撐的宇文堅突然想起拔拔赤勿的馬背上有牛角號,趕緊用鮮卑語提醒道:“馬背上有號,叫人!”
爬起來的觀音娘先是一愣,隨后趕忙奔向戰馬,準備取號叫人。
誰料蒙面人能聽得懂鮮卑話,他哪能讓兩人得逞,直接選擇暫時撂了宇文堅,轉撲觀音娘而去。
眼見此景,宇文堅哪能讓他稱心,快速將刀甩在地上,腳下一抄,便將繩索拿在手中,套索飛快的甩了出去。
就在蒙面人舉刀預劈的同時,套索穩穩落在了他的脖頸上,得手的宇文堅扭身背拉,蒙面人直挺挺被扯倒在地。
感受到脖頸上收縮的繩套和背部摩擦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慌亂中蒙面人下意識的反應是扔刀去拽繩子,妄圖減少脖子上傳來的窒息感。
眼見對手沒第一時間砍繩,宇文堅絕沒心情去提醒,既然犯了錯,就把命留下吧!
宇文堅直接選了就近的大樹為樁,拼著胳膊不要的決心,咬碎了牙,硬生生將蒙面人拖地一步步拉了回來。
待將人拉到樹底,放長繩子的宇文堅圍著樹快速轉圈,將人胡亂纏在樹上的他不敢松手,任由左臂的傷口再次崩裂,流血潺潺。
局面僵持住的他疾呼觀音娘道:“快!撿刀結果了他!”
蒙面人本就被憋的滿面通紅,一聽此言,更是拼命使出渾身氣力欲掙脫,宇文堅頓感吃力。
在蒙面人的掙扎下,繩子在一寸寸撐開,他甚至能感受到手和繩子摩擦而產生出的熱烈,滑走的繩子帶著手心的皮肉往外溜,血液更是直接讓繩子變成了泥鰍。
宇文堅和蒙面人像兩頭角力的公牛,誰都不敢輕易松手,松手就意味著死亡。
豆大的汗珠在宇文堅臉上像不要錢般串成了珠子,搏命豈有易事。
好在一切角力都伴隨著蒙面人的脖頸處,插下的一支玉簪而結束了。
感受到繩子一端驟然泄力,宇文堅果斷扔了繩子,抽出腰間短匕,再次補刀割喉。
動脈噴涌的鮮血,為這場襲擊加上了最后一道保險。
累倒在地的宇文堅躺在腐葉上,四仰八叉的仰望天空,手心終是能松開匕首,雙手攤開,盡是血色。
瞧著宇文堅的小心樣,烏黑長發披肩的觀音娘眼里略帶嫌棄,扭頭瞧瞧不遠處靠在樹根下的蒙面人,流血潺潺,隨即不屑的嘲諷道:“簪子插在死穴必死無疑,你倒是小心。”
宇文堅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怕死,畢竟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有一次就夠令人難忘了。
瞧著面對嘲諷渾不在意的宇文堅,觀音娘走近他,直勾勾盯著他的雙眼問道:“你先前是不是拿我當餌?”
面對眼前這對質問的黑眸,宇文堅的眼神里略帶躲閃,自知理虧的他哪還敢看人家,沒有先前那一嗓子,估計自己得先被人分了尸,更何談救人?
若是那蒙面人第一時間用刀割斷繩索,徑直奔觀音娘而去,宇文堅還會沖上去搏命赴死嗎?
這是一個永遠不會有的答案。
好在結果是好的。
面對質問,聞聲趕來的拔拔赤勿算是救了宇文堅一命。
觀音娘見有宇文堅的護衛來了,彎下腰的她靈活轉換,溫柔的將宇文堅扶起,像極了大戶人家里知冷知熱的貼身女眷。
感受著臂膀下的一對柔夷,宇文堅暗罵這女人變臉真快。
眼見宇文堅遇襲無礙,拔拔赤勿趕忙再次搜索了一圈,確認真沒敵后,才動手將蒙面人的甲胄和武器一扒,并將人頭割下來準備日后充做證據。
有著拔拔赤勿在側,觀音娘替宇文堅做了簡單的包扎。
一行三人在這荒郊野外不做停留,即刻啟程返回。
馬背上馱負著臟兮兮的盔甲,馬脖子上還掛著不斷滴血的人頭。
滿眼嫌棄的觀音娘對著宇文堅道:“背我。”
“啊?”
說著便不由分說的跳到了宇文堅的背上。
感受著身上不輕的重量,宇文堅心知這或許又是這妮子的另一種懲罰,只不過在這香艷中,遭殃的是他受傷手和臂罷了。
面對拔拔赤勿投來的詢問眼神,宇文堅苦笑道:“赤勿大叔沒事的,這是我先前答應過觀音娘的。”
拔拔赤勿冷峻的臉上沒有表情,率先牽著馬帶頭開路。
抬頭望著面前崎嶇的山路,宇文堅只能心里大呼,這會要遭老罪嘍。
上路不久,宇文堅便聽到了耳畔輕微的鼾聲,原來她也是強撐一夜。
宇文堅小心翼翼的扶穩了熟睡的觀音娘,腳下的步子又穩了幾分。
......
出事的河谷中,此刻漫山遍野都是四處尋人的白袍軍士。
谷底所有參與此事的人盡數被趕來的晉邊軍看押,其中就包括呼延乙那樓等人,面對晉軍的逼迫,救了人的鮮卑護衛憋屈的抽了刀子。
好在呼延乙那樓頭腦清醒,他出面安撫了眾人,這才使得雙方沒有爆發直接沖突,但對峙卻是難免。
搜救的晉軍陸續歸來,不過瞧他們的面色,顯然搜索的情況并不樂觀。
穿著盆領鎧的守關都尉名喚陸徭,家族出自吳郡,陸家在當地也是名門望族,但南人北做官,顯然也是個不受寵的主。
此刻陸徭握著環首刀,陪在聞先生身旁,眼中帶著幾分急切,他本就不在幽州官場上吃的開,這會再在轄地攤上這事,真是催命的節奏。
焦急的等待下,時間總是過得緩慢。
陸徭頻頻眺望,奈何眾人難有音訊。
突然陸徭望見疾步而來的左司馬,心里即刻涌現出幾分希望。
可惜左司馬臨近停住腳步,神色暗淡的朝著他搖了搖頭。
空歡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