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壓城,綠柳莊上,潮濕燥熱,似有一場大雨將至。
一名戴著斗笠的男人坐船渡過大湖,來到莊上。
船上還沒上岸,斗笠男一個縱躍,穩穩落在綠柳島上。
船公見此,不由感嘆,“好俊的功夫。”
“青木仙宗青云峰下陳玄葉之師弟前來拜山。”
他的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綠柳莊上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正在提筆寫字的陳玄禮悚然一驚,急忙跑出大宅迎接。
“陳玄禮拜見仙師。”
陳玄禮躬身行禮,禮數極重。
“都是自己家,用不著的。”
刀疤道童倒是頗為客氣,他斗笠遮蓋著臉,看不到面貌,分辨不出情緒。
“仙師,里面請。”
陳玄禮忙道:“為仙師備了靈茶。”
家中有陳玄葉留下的靈茶,雖然不多,可也足夠招待客人。
刀疤道童進入綠柳莊,分賓主而坐。
陳玄禮親自泡茶,道:“仙師,請用茶。”
刀疤道童本不欲用茶,可聞到異香,也不由為之一動。
舉杯飲茶,舒暢不已。
“果然是靈茶。”
刀疤道童贊嘆道:“是師兄留下的吧?”
“不錯,正是長兄留下。”
陳玄禮忙道:“只剩下一小包,仙師可收下。”
說著,雙手奉上。
“好。”
刀疤道童沒有拒絕,真就收下了。
見此,陳玄禮心頭微微一動,此人恐怕在青云峰上沒什么身份。
若是青云峰一等一的身份,絕不屑于收此靈茶!
“此乃陳玄義之手書,你且看看。”
刀疤道童繼續飲茶,放下書信。
書信之上,有著血跡,陳玄禮一見,心驚不已,忙打開。
信曰:兄陳玄義,于仙宗修行甚好,請家中取百金予師兄,兄頭殼歹(兄頓首)
“仙師稍等。”
陳玄禮大驚道:“小人馬上去籌錢。”
他的額頭已經滿是細密汗珠。
“去吧!”
刀疤道童有恃無恐,喝著靈茶。
陳玄禮狂奔回書房,馬上泡了一杯靈茶,用毛筆在紙張上涂抹起來,片刻功夫,一行行字跡出現。
信曰:兄遭血禍,險入黃泉!仙宗之上,個個形同惡鬼,此乃腌臜地獄,非仙家居所!
陳玄禮深吸一口氣,額頭之上,冷汗連連。
兄頭殼歹,四字,乃是綠柳島方言,意思為兄頓首。
兄弟二人曾經約定,遇到絕密大事,可用此四字為暗號密語。
陳玄義為兄,陳玄禮為弟,兄向弟頓首,此乃長幼不尊,是大兇也!
陳玄禮擦了一把汗,喝了一口靈茶,繼續看信,雖然靈茶蘸了毛筆,他也不覺污穢。
信曰:長兄于宗門之中,仇人無數,不知何意,吾前路艱難,不知所往。
長兄仇人有一:名諱不祥,臉有刀疤,武藝高強,手段狠辣,好女色,甚貪財!
其人曾修仙道,不知為何,又墜入凡塵,或還藏有手段秘法,絕不可輕視。
此番百金,便是給刀疤惡賊,惡賊敲骨吸髓,陳家恐無寧日。
弟放心,多則一年,少則半年,兄必殺之。
弟乃謹慎聰慧之人,且忍讓,保全宗族家小。
看完信,陳玄禮手腳顫抖,哆哆嗦嗦把密信燒毀,趕緊叫來兄弟。
“老四,你力氣大,去倉庫搬金銀。”
“老五,你速速把家中有姿色的女眷全都送上小船,藏于湖中蘆葦蕩,沒有我的命令,絕不可出來,不管聽到什么。”
“安置好女眷之后,馬不停蹄去花船多長艷麗女妓,打扮成家眷丫鬟,在莊上行走。”
“記住,一定要找口風嚴,膽子大的,要知根知底。”
陳玄禮小心吩咐著。
雖然不知道送信之人是不是刀疤道童,可一定是刀疤道童親信。
蛇鼠一窩,刀疤道童喜女色,他的屬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哥,恐怕一時找不到那么多娼妓。”
陳玄文有些臉紅。
“胡說八道,別人找不到,你還找不到嗎?”
陳玄禮罵道:“風花雪月,勾欄聽曲,你的酒肉朋友心腹歌妓,多不勝數,快去,快去。”
“此事關系重大,弄不好,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禍。”
聞言,陳玄文嚇了一跳,連忙點頭,他沒想到,幾個妓女竟然關系如此重大。
“我這就去辦。”
陳玄文不敢再胡說亂語,趕緊去辦事。
陳玄武道:“老五,看好你嫂嫂。”
“四哥放心,絕不讓嫂嫂有半分損傷。”
陳玄文保證道。
“屁!你能保護什么?她性子烈,別讓她跑出來,惹亂子。”
陳玄武罵道。
賈凌薇可不是一個乖乖女,她要是知道惡客上門,說不準會提槍殺人。
“我知道,我知道。”
陳玄文匆匆去了,只留下陳玄禮和陳玄武兄弟倆。
“你去搬金,我去拖延時間,何時進屋,等我信息。”
陳玄禮帶著兄弟搬金,自己則去陪著刀疤道童喝茶。
“仙師不要著急,百金要等一會兒,黃金沉重,請仙師諒解。”
陳玄禮小心翼翼給對方倒茶。
“陳家,主要從事什么產業?一年可賺多少金銀?”
刀疤道童抿了一口茶,突然問道。
“這個……主要是種田和漁獵。”
陳玄禮道:“湖中可以捕獵黑魚,產量極大,湖邊有山,偶爾可獵殺走獸,再加上島嶼田地,一年百金左右。”
“哦。”
刀疤道童點點頭道:“百金不少了,可助一個凡人鑄仙途!”
一年百金,全力付出,確實可以讓一個凡人,走上仙途。
當然,有可能渡不過凡人三劫,投資一場空。
聞言,陳玄禮隱隱不安,沒有回話。
“對了,陳玄葉的尸骨埋在哪里?”
刀疤道童突然問道。
“不知仙師何意?”
陳玄禮皺眉,陳玄葉之死,還是絕密呢!
“我懂,師兄之死,要保密,不然周遭家族要欺負你們家。”
刀疤道童哈哈一笑。
“謝仙師諒解。”
陳玄禮手指微微顫抖,心驚不已。
“放心,我會幫你們家保密,我也不希望看到陳家倒下。”
刀疤道童冷笑。
陳家不僅不能倒,還要興旺起來,這樣對他來說,才能利益最大化。
“師兄埋在何處,帶我去。”
刀疤道童堅持道:“既然來了,總要祭奠一番。”
他必須要去,這是比百金還要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