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墨,繁星點綴大幕。
夜晚的一絲涼意鉆入鐘余有些單薄的衣衫,并未讓他產生什么冷意,他坐在山腳一塊大石之上,凝視在他前方站著的張氏兄妹。
“說吧,你們張家為何要勾結無人莊,用普通人來血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鐘余沒有廢話,直接切入主題,審視著二人的神情。
說到勾結無人莊之時,兄妹倆的神情有些許慌張,不過一瞬便隱藏下來。
“兄臺可不能亂說話,我們張家與邪祟勢同水火,永遠都是站在黎民百姓的立場上去行事,怎么可能去勾結妖邪勢力,殘害百姓?”張勻假作義憤填膺姿態,反問鐘余。
張靈悅的演技則是差了些,神色間依舊有些不自然,不過也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仿佛被冤枉的好人。
蒼!
拔出了背后的鐵刀,鐘余將之橫在自己雙腿之間,目光幽冷注視裝腔作勢的二人。
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們。
這番惺惺作態之舉,實在讓知道他們真面目的鐘余感到一陣惡心。
咕咚!
張勻吞了吞唾沫,心中忐忑,僅僅是對上對方那明亮的眼神,他額頭便冒出了細細密密的白毛汗。
他開始后悔今晚約見無人莊使者的決定。
這人,應當是看到了他與小妹跟無人莊討價還價的一幕,所以才會如此篤定。
想必是想以此要挾,獲得些利益。
雖然兄妹二人是特殊血脈,但生死境之下,除了邪祟之外,眾生平等。
即便是江湖高手,在境界差距之下,依舊能要了他們的命!
“這位兄臺,有話好說,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你就當沒看見方才發生的一切,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談你我結交的禮物。”張勻訕笑著,見到鐘余神色一動,心中稍緩,“想必兄臺出行匆忙,應是沒有準備什么禮物,但我卻不能失了禮數。”
看來此人只是貪圖財物,并非是要為了那些普通人與他們張家交惡。
這就好辦了!
張勻與張靈悅對視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氣。
隨即,張勻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雕刻著精細花紋,兩指長的木盒,走到鐘余面前,雙手遞了過去。
然而,鐘余卻是一動未動,沒有去接,恍若未聞。
張勻手中的木盒就這樣停滯在了兩者之間,氣氛凝滯。
皺眉,張勻心中有些不快,畢竟身為特殊家族的嫡系,他何曾受到過這樣的冷落?
雖然外界傳言他生性儒雅隨和,但一切都是礙于大家族的顏面,所營造出來的人設罷了。
不過這種關乎著安危的時刻,張勻自然不可能擺譜,將心中火氣壓下,準備再談。
不就是一個江湖俗人么,世俗之物,他張家多的是,不怕對方不心動。
等到自己回去稟報家族高層,這辱沒自己,不知道見好就收的賤民,會得到應有的下場!
“廢話一籮筐,我要了解的一句沒有,你是不是覺得,你是血脈家族的子弟,我就不敢殺你?”鐘余說話了,只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哧啦!
銀光瞬閃,鐘余手中鐵刀驀然橫斬,將來不及反應的張勻砍翻在地。
骨碌碌!
一顆有些不規則的圓形事物,滾落在了對面那張靈悅的腳下。
張靈悅被鐘余忽然的出手給搞蒙了,反應過來的她首先想的是去看自己兄長到底怎么樣了。
畢竟天色昏暗,只見鐘余忽然抽刀劈砍,卻是沒看見張勻脖頸之上那顆頭顱已經不翼而飛。
剛欲上前,卻是見得月色下,一顆血液浸染,發絲凌亂粘黏的蒼白頭顱,滾到面前。
“啊!”
尖叫聲驀然升起,又戛然而止。
只見鐘余已然來到近前,刀尖所指,再近一寸,便是張靈悅的眉心。
后者如同驚弓之鳥,瑟瑟發抖,眼中噙著淚花,卻是一動不敢動。
“我問你答,否則死。”鐘余朝著張靈悅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宛如鄰家大男孩,陽光明媚。
如果是有人看到這個笑容,怕是根本不會將此時發生的事與之結合起來。
太過違和,如同強行拼湊。
忍著心中的恐懼,張靈悅低頭看了死不瞑目的兄長頭顱,那已經渾濁的眼中充滿了不甘與恐懼的眼神,讓得她雙腿都在不斷打顫,再看向鐘余,她哽咽著點了點頭。
她聽族里的那些長老以及兄弟姐妹們所說的外界,可不是這樣。
他們說,就算是最強大的江湖高手,在張家面前都要匍匐,不敢造次。即便是道行高深的邪祟,也要賣他們張家的面子。
可今天此人,為什么明明聽清楚了他們來自張家,卻是毫無顧忌之心,只是一刀就劈飛了兄長的頭顱!?
在張家羽翼下長大成人,第一次出府城的張靈悅,心中對于家族欺騙自己的行為,充滿了怨恨。
其實張家長者們并未騙她,說的都是事實,只是鐘余的性格就是如此。
上一世雖然是個屌絲,但他總是一條道走到黑,認死理,天王老子來了都拉不住。
第一次殺人,鐘余也并未有什么小說或者影視里的那種負罪與惡心感。
“感覺就跟殺了只雞一樣?”他心中只有這樣的評價。
鐘余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反應,是因為對于張勻二人勾結邪祟,草菅人命之事太過憤怒,還是因為自己純粹就是天生的劊子手,殺人不眨眼。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重活一世,還有金手指傍身,首先就不能活的太窩囊。
憑借手中刀,心中氣,斬盡心中不平與糜爛之事,活他個天翻地覆,才不枉來這世上重走一遭!
“你知道嗎,我上輩子,也看不慣那些仗著自己的權勢,肆意踐踏欺辱底層人的畜生,但是……”鐘余口中呢喃,認真看著花容失色的張靈悅,仿佛與老友閑談,“但是我沒有那個能力,我只能當個憤青,到死……我都是個只敢空想的廢物。”
沉默了片刻,鐘余笑了,那抹笑容如同掃去了雪中污垢的清明。
“現在,我擁有了反抗的資格,從現在開始……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