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淵對著她無聲地笑著。

金若琳咬咬嘴唇，拱手道：“上次那只人面蛛妖，還要多謝公子和同伴出手，不然，烏金幫可就要損失慘重。”

寧淵坦然接受了她的道謝，低聲問：“那只人面蛛妖，到底是什么來頭？烏金幫可知道么？”

金若琳低聲道：“似乎是來自城外的黑水嶺！”

“跟黑水嶺那只大妖有關？”寧淵雙眉一跳，連忙問。

金若琳說：“這就不得而知，也有可能是被大妖逼得逃入城中的野妖。”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還好一些。

要是受那只大妖指使，潛入燎陽城的，那可就有點不妙。

金若琳輕笑：“公子斬妖，還莫非只能斬些山間野妖？”

寧淵反問她：“城外黑水嶺那只大妖，如此囂張，燎陽城中有文宗武圣，怎么不去把那只大妖給斬了？”

金若琳輕咬著嘴唇，沒有接話，這個話她可接不起，更接不動。

她就這么愣愣的看著寧淵半餉，幽幽嘆口氣：“公子，烏金幫要是知道哪里有妖物出沒，就告知公子，公子斬妖，在下也可助一臂之力。”

寧淵不置可否，笑笑說：“好說，好說，這賣糧的事兒，多謝金幫主操勞！”

金若琳倒是有著江湖兒女的豪爽，哈哈一笑，聽出來寧淵話里的送客意思，道別離開。

寧淵興奮起來。

費了這一圈子勁，可不就是要的這個結果！

該是時候去凝聚愿力了！

他沒有召集三個里正，而是先從自家那一片區域開始。

清風坊東南區，一共也就不到二十戶人家，原本的里正賈勇，在派差役時，剔除掉那些找關系走后門的，剩下的人里頭，可就是逮著一個就可勁兒褥。

寧淵過家門而不入，直接到隔壁的譚嬸家，伸手敲門。

都這個時辰，譚嬸還是家門緊閉。

譚嬸家里獨子被里正賈勇推去應兵役，還要一年才能回來，老兩口帶著個孫子，還有個兒媳婦，恐怕比起寧淵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誰呀？！”門里頭，傳來譚嬸那沙啞的聲音。

寧淵回答：“譚嬸，是我，寧淵，有個事要跟你們說說。”

“哦，什么事啊？！”譚嬸走到門后面，卻沒有開門的意思。

這是不準備讓人進門的。

寧淵退后三步：“譚嬸，是這么個事，清風坊坊主方瑞不是養小鬼遭反噬死了么，鄉老推舉我來當這個坊主……”

“哦哦，坊……主……”譚嬸語氣中就帶著些驚慌。

明顯是害怕有什么不好的事上門。

寧淵趕緊安慰她：“譚嬸，別擔心，家里可有人染疫？存糧還夠不夠吃？我去找了府衙，也找了糧鋪掌柜，糧鋪會到清風坊來設點賣糧，要買糧的話……”

“啊啊啊……，哪里有得買糧？哪里有得買糧？”

譚嬸激動起來，手忙腳亂的開門。

寧淵能理解譚嬸一家如此閉門不出的行為，瘟疫蔓延，這可是隨時都能死人的。

沒有醫師沒有藥，官府不來收稅派差役，就是萬幸，根本不指望官府來送三溫暖。

老百姓都只能靠肉身硬扛。

可是跟缺糧挨餓相比，瘟疫反而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緊閉的門嘎吱嘎吱作響，打開一條縫，譚嬸滿頭花白，蓬頭垢面，臉上卻帶著驚喜，連聲問：“在哪里賣糧？在哪里賣糧？”

寧淵站在院子里，隔著十來步遠，笑著說：“譚嬸，這一兩天就會開始賣，就在坊堂那兒。我會跟糧鋪掌柜說清楚，可不能趁亂漲價。”

“哦哦哦，那可怎么辦？老伴兒躺著起不來，孫兒也病了，這可怎么辦……”

譚嬸急得直淌眼淚。

寧淵安慰說：“譚嬸，別急，買糧不著急的，實在出不了門，我來替你跑一趟都沒事。譚叔和小侄子，要不我去看看？譚嬸放心，我是院試案首，秀才功名，沒有染疫也不怕染疫的。”

院試案首是什么，譚嬸聽不懂，不過秀才功名在身，她是聽得懂的，眼看著寧淵站在院子里，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在發光似的。

再加上神通以理服人影響，譚嬸更是連拒絕的想法都沒有，就打開門，讓寧淵進去。

譚嬸的孫兒譚瑋也就五六歲，平時鬧騰得很，這個名字，還是譚叔譚嬸請原身秀才父親給取的名，如今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褥，小臉蛋上滿是通紅，睡得不安穩，不停踢騰。

他娘錢氏在床邊守著，滿臉憔悴，滿是擔憂，不停給他蓋好被褥。

寧淵心里暗嘆一聲，走過去，伸手摸上譚瑋額頭，不由得大皺眉頭。

燒得燙手。

“瑋兒發燒幾天了？”寧淵問。

“昨兒才起的，都是那老頭兒，非要見見孫子，這一見就燒上了。”譚嬸不敢進房門，就在門外急得直抹眼淚。

“沒事，還好，小娃兒扛得住，趕緊準備點清水，布巾浸水擰得半干，給他輕輕擦拭身子退熱。我來給他安神定魂，別捂得這么嚴實，只要他不冷就好！”

寧淵直接吩咐，譚嬸欸欸連聲，趕緊轉身去準備。

錢氏也受到神通以理服人影響，趕緊把厚厚的被褥去掉，直留下一床薄被。

譚嬸端著水盆過來，就放在門口，正見到寧淵手里拿著一本書，右手按上孫兒譚瑋的額頭，嘴里念念有詞。

右手慢慢亮起一道白色輝光，圣潔，帶著滿滿的神圣氣息。

譚瑋原本躁動不安，此刻慢慢平靜下來，呼吸也平穩了些，臉上燒得通紅，也慢慢消褪了些。

“這……這……”譚嬸和錢氏看得目瞪口呆，腦子里一片空白。

只是她們看不到，譚瑋身子里，被寧淵這手九陰鎮魂手逼出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其實很少的，絲絲縷縷，但是對普通人身子的影響，還是不小。

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譚瑋就不在躁動，睡得平穩下來。

寧淵站起身來，笑著說：“譚嬸，嫂子，讓瑋兒好好睡著，就用半擰干布巾，輕輕擦拭額頭，腋窩，頸脖，他能扛過去，今后就不怕染疫啦。譚叔在哪里，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