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尚未升起，寧淵回到房里，柳依依也就從畫中現身出來，也沒點燈，就倚靠在窗前的書桌上，看著寧淵在那里站樁，納炁淬體。

她已經大致摸清寧淵的脾性，說著狠話，其實卻是個心地善良的書生。

不過身為文弱書生，下手也是該狠就狠。

柳依依想起當時寧淵那點過來的一指指尖，亮著一點白芒，如今都還心有余悸。

她還以為那就是浩然正氣。

實際上到底是不是，寧淵也鬧不清。

柳依依以為寧淵這樣修煉，需要集中心神，所以也就沒有撩他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冷不丁心神中聽到寧淵問她：“你在看什么？”

柳依依嚇一跳，回過神來笑嘻嘻回道：“主人，你這修煉的是什么功法，怎么像是武道磨煉氣血之力？”

寧淵這樣，其實壓根就不是什么修煉功法，而就是納炁淬體，心神開開小差，毫無影響。

心神交流，在柳依依面前，寧淵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功法，但是肯定不是武道，反正這么練著，納天地之炁，匯聚到浩然正氣中，淬煉軀體。”

柳依依驚得張開小嘴，大為震撼。

吐納天地之炁，這是道門修煉功法。

浩然正氣，這是文道修行。

淬煉軀體，嗯，武道也有，佛門也有。

不對，煉體之法，更多的是妖道，妖族修行之道。

這么一想，柳依依就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連問都不知道該怎么問起。

寧淵感受到她的心中所想，解釋說：“修道之法千千萬，可是大道，就是有一條，只不過千人千面，所見不同罷了。管他是什么功法，只要能修煉有效，那就行了。”

“主人，這……這般見解，可就是近乎于魔道了！”柳依依再次三觀盡碎，震驚得腦子里一片空白。

寧淵就很是詫異：“還有這樣的說法？我心懷悲憫，何來的魔道。”

如此說得柳依依腦子里一片混亂，完全轉不過來。怎么這一說，又是近乎于佛家的道理。

還是寧淵提醒她：“快看，月亮升起來了，你還不趕緊去修煉。”

“是！”

柳依依把所有的念頭拋在一邊，躬身一跳，人在空中，恢復成那幅畫，從窗縫中鉆了出去。

寧淵也打開窗，跳了出去，在月光光華下納炁淬體修煉。

果然如柳依依所說，月光光華中，果然有帶來適合修煉的清炁。寧淵沉浸其中，渾然不知時光流逝。

“主人！”

寧淵感覺到一陣陣陰寒，“醒”過來時，正聽到柳依依在心神中喊了。

睜開眼一看，果然又跟上次一樣，月光被天上一片黑云遮擋得嚴嚴實實。星空璀璨，透著一股清寒。

“還是上次那個大妖！”寧淵心里說。

“嗯。”

抬頭看去，還是在燎陽城東，那片黑云在空中，遮擋住月光。

按理說，這么遮擋，不可能真的把月光光華全部給擋住，但是燎陽城這一片，就籠罩在陰影之中。

寧淵隱隱覺得，這不完全是為了修煉，還有立威的意思。

月光光華被遮擋，沒法修煉，兩人抬頭看著東邊天上的這片黑云，感受到的，就是如同黑云壓城一般的沉重。

突然，燎陽城中，沖天而起一道光芒，伴隨著一道如同火焰般的紅芒，耀亮整個燎陽城。

“這是……文炁騰躍，氣血沖天！只有四品文宗武宗，才能有如此威勢。”柳依依臉上帶著駭然。

“四品！”寧淵一下子就想到兩個人，“燎陽城中，也只有遼東巡撫楊鎬和總兵李如柏有這份實力。”

想到這兩個人，寧淵心里頭很是有些沉重。

大明神朝，面臨著北境外巫真八部和山川大澤中這些大妖的威脅，會不會也因為一場薩爾滸大戰，而加速潰敗？

應該不會吧。

畢竟是不同時空，不同的世界。

寧淵心里的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就被他壓在心底。

一白一紅兩道光芒，映得夜空變色。天上那片黑云，也終于悄然消散。

月光如水，從九天之上潑灑下來。

終于可以繼續修煉了。

寧淵也不閑著，見識到世間如此大能威勢，他在艷羨之余，更是心頭一片火熱。

只要勤修苦練，終有一日，他也能有這般能耐神通！

月光西移。

寧淵在院子里，被陰影遮擋，沐浴不到月光光華。

柳依依在屋頂上，長吁一口氣，對寧淵說：“主人，市集那邊，又有廝殺哩。”

她是躍躍欲試，想要去撿漏。

寧淵又何嘗不是。

超渡亡魂，就能收獲一點愿力，要是能摸個尸，還能摸到一些銀子。

“走！看看去！”寧淵手一揮，毫不猶豫。

“是！主人！”柳依依振奮得聲音都在輕顫，從屋頂上輕飄飄落下。

不用說，這肯定是赤巾幫和烏金幫在爭奪市集這塊地盤。

上次也是赤巾幫和烏金幫拼殺，寧淵一口氣收獲13道愿力。這一次，看起來是烏金幫反攻倒算，拼殺的人更多，收獲也該更大才對。

夜色下，柳依依在前頭探路，寧淵快步小跑著，這才能跟得上她的腳步。

趕到市集東南角那里，拼殺還沒開始呢。

兩幫人在對峙。

“主人，這里來好看些。”柳依依招呼著。

寧淵快步趕過去，不由得心中大樂。

她找到的果真是個好地方。

是個茶肆，就在街道拐角處，擺出露天茶棚，桌椅一應俱全。

柳依依已擺好太師椅，就等著寧淵入座。

從這里看過去，正好能看到兩幫人對峙，明火執仗，殺氣騰騰。

可是那邊想要看過來，就看不到這里的情形。

寧淵哈哈一次，欣然入座。

柳依依伺立一旁，心神里說：“奇怪，這兩幫人怎么不打了？”

寧淵伸手拉著她的小手，輕輕一扯，惹得柳依依驚呼一聲：“啊！主人，怎么啦？”

“沒什么，來，坐這兒來。”

他左手輕拍大腿，這是要讓柳依依坐到他的懷里。

“啊？！”柳依依驚喜嬌羞，甚是不解，輕咬著嘴唇說，“主人，院試在即，奴家……可不敢擾了主人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