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的氣味都消失后，楊覃才朝著自己探尋到的目標邁進。

現在的他，嗅覺已經降到了絕對“空”的狀態，那些或濃烈或寡淡的味道，在這一刻都徹底消失。

或許只有死人，才能有幸體驗這種奇妙的感覺。

滋生出蛆蟲的地方，是一個半人高的灶臺，被一些磚瓦隔斷開來。

準確的說，這是一個半封閉式的房間，本質上屬于食堂主廳的一部分。

楊覃走到旁邊，立刻看到了一些讓他犯惡心的污穢物——盡管他已經屏蔽了嗅覺，但有時候畫面同樣能傳出“味道”。

在一口直徑比貨車輪胎還要大的黑鍋當中，堆積著大量腐敗的粘稠物，楊覃無法判斷是變質的食物，還是一些經歷過“二次加工”的物質。

而在這些東西的上方，數不盡的蛆蟲正在進行著饕餮盛宴。

閉上雙眼，他伸手將縮束在額頭的蘊時面具拉下，遮住了整張臉。

這也是蘊時面具的特性之一，盡管它的材質很堅硬，卻能像布片一樣隨意拉伸。

確定已經可以激活源能碎片的加成后，楊覃將手伸向后背。

轉瞬，光束軍刀從虛空中無端浮出。

將刀刃朝向黑鍋上方，他大拇指輕摁。

光芒亮起。

隨著溫度不斷升高，那些正在蠕動的蛆蟲很快變成了焦糊狀。

看著向上飄散的煙霧，楊覃非常慶幸自己提前屏蔽了嗅覺，否則他不敢想象面前的味道會有多么酸爽。

【任務完成】

這是來自主線任務的提升。

而剛剛觸發的奇遇任務，其中一個條件是與主線重合的。

楊覃既清除了令人作嘔的生物，也殺死了它們。

0.144%→0.168%。

面板上的激活度發生了變化。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數字變化的瞬間，楊覃感覺自己的視力又提升了那么一絲絲。

只不過這種進步遠沒有從1080p到2k那么直觀，好比舊相片上的灰塵被吹走，只能帶來微妙的感受。

但無論如何，楊覃確信自己得到了肉眼可察的正面反饋。

【蘊時臂甲：蘊時套裝中的單件，受力達到一定閾值后，時間將會短暫停滯（停滯時長取決于源能芯片激活度）】

接著，他伸手取下了懸浮在半空中“蘊時臂甲”，而后穿戴在右手。

和蘊時面具一樣，蘊時臂甲同樣是由一種可形變硬質材料制成。

楊覃可以隨時將其“擼”到臂膀位置，讓“甲”收束成“環”。

“好寶貝?！?

對自己的戰利品有了初步的認知后，他又將注意力轉回到要緊事上。

現在，距離行動收尾，只差搜刮人類尸體這最后的一環了。

除了挖墳這種有損陰德的行為外，楊覃想到的，能夠找到人類尸體的地方只有三個：

殯儀館、醫院太平間，以及猝死/兇案現場。

殯儀館不用多說，除非他是里邊的工作人員，否則沒有任何機會及理由接觸到尸體。

至于醫院太平間，楊覃曾聽別人說，里邊有很多存放了許多年且無人認領的無名尸。

但這對他而言顯然也是行不通的。

楊覃左思右想，唯一可行的方案，似乎只有等待意外的發生了。

比如一些在公眾場合猝死的人，他可以充當路過的救援者，悄無聲息把任務做了。

或是一些無人問津、孤獨離世的空巢老人，楊覃可以作為無意路過的行人，引導周圍的鄰居打開房門......

但細想下來，這些情況發生的概率低不說，留給他反應時間還很短。

即便他利用超視觀測到這類低概率事件，也無法立刻趕到現場。

不過，在不主動創造條件的前提下，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輕嘆了一口氣，楊覃決定先離開這座廢棄醫院。

和來時一樣，在撤離之前，他敞開知覺，對周圍的環境進行“安全性”探查。

“抬穩一點...你...”

忽然間，楊覃耳畔傳來了一些瑣碎的聲音。

這些聲音斷斷續續，似乎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他“凝耳”傾聽，很快確認音源的位置，距離醫院還有七八百米。

讓楊覃感到奇怪的是，聲音的音色很沉悶，絕非是出自開闊地帶。

“來自地下？”

短暫的聆聽后，他確定了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聲音越來越近...

除了來自于兩位男性的對話外，還有一些輕微的磕碰聲，以及腳步聲。

“有人正在從一片類似地下室的空間朝醫院走來?！?

除了逐漸擴大的音量，男人們的對話內容也讓楊覃確定了這個事實。

“好久沒來這個鬼地方了。”

“要不是大哥下了命令，誰愿意接近那些玩意。”

“真搞不懂，大哥為什么會好這一口?！?

“對啊，漂亮是漂亮，但問題是...”

通過無頭無尾的只言片語，楊覃可以判斷出一些信息。

有一群人在這座廢棄醫院里存放了他們喜愛的某種東西——也可以說是他們“大哥”的特殊癖好。

而這樣東西的特征是：

漂亮、特殊。

除了那位“大哥”，兩位受命而來的小弟似乎有些抵觸，甚至厭惡這種東西。

“是什么呢？”

楊覃走到食堂一樓的樓梯間，坐在臺階上繼續傾聽。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三十秒后，那兩位對話的男人就會從某個秘密通道口爬到精神病院的住院樓。

無奈的是，在現在這個位置，楊覃的超視無法完整探測到住院樓內部的空間。

他只能利用聽覺和嗅覺得到一些無法確定的信息。

“嘎吱。”

很快，遠處傳來“遮擋物”被推開的聲音。

那大概就是醫院與地下空間的連接點。

接著，沉默了好幾分鐘的男聲再次出現。

“你先去外邊看看，上回我和老閆來的時候，在食堂那邊碰到個流浪漢。”

“你們放走了他？”

“怎么可能，諾，里邊躺著呢?！?

這話讓楊覃心里不由一驚。

盡管他不是十分確信，但內心的一些猜測已經愈發清晰。

在前二十多年的人生當中，作為普通人的他一直生活在安逸的環境中。

像現在這樣主動進入廢棄建筑物探秘的事情，打死他也不會做。

但目前的跡象表明了，在這座擁有五百多萬人口的城市里，顯然存在著一些陰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