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臘月,凜冽的寒風仿佛是要將人的皮膚刮破,露出通紅的真皮層。
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鵝毛大雪之中,數十道人影正在疾速飛行。
陳凡踩在飛劍之上,雙腳紋絲不動,穩如泰山,皎月站在他的前方安心御劍。
溫靈玉看著越來越近的白色山頭,轉頭看向陳凡:“陳凡,你的猜測有幾成的把握?”
“九成以上?!标惙驳穆曇糁型嘎冻龊V定的意味,“我沒有親眼看到那頭熊吃掉方茹雪,你們也沒有找到方茹雪的尸體,加上葉明州的遺言,足夠印證我的猜測?!?
其中細節還有許多,比如官府那天從熊窩里搜出的大量尸骨,其中有許多尸骨仿佛是在一天之內死去的。
溫靈玉扭頭看向羅守:“羅守,你確定方茹雪的平日里為人謙和嗎?”
“我以大道起誓,我確定?!绷_守沉聲道。
大道是世間之源,一切修煉之道均來源于此,因此,哪怕是邪道修士也信奉“大道”,以此為誓,絕無虛言。
溫靈玉眸光微微一閃,她之所以遲遲沒有懷疑到方茹雪身上,歸根結底還是對此人不了解。
畢竟葉明州曾經是他的師兄,李承嗣是圣子的有力競爭者,對于這二人,她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若是對方哪里有問題,她都能第一時間注意到。
但是方茹雪太過平庸,作為圣女的溫靈玉實在和她沒什么交集,因此,當陳凡說出方茹雪一言不合便恩將仇報的時候,擁有玲瓏道心的她沒有感覺半點不妥,而羅守則第一時間認為這是個謊言。
一行人逐漸在北落山的一個平緩山坡上降落下來。
溫靈玉掃視了一圈,沉聲道:“諸位請分成四組,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搜查,每一刻鐘向我傳信一次,若是觀察到血魂教的蹤跡,隨時向我匯報?!?
“是!”幾十名玄天宗修士四散開來,陳凡注意到他們多是魂魄道修士,而依照大靈官府那名修士的話來說,魂魄道修士是三道之中最稀少的,足可見此次前來的都是玄天宗的精英修士。
“皎月,陳凡,替我護法。”溫靈玉說完,旋即坐定下來,丹鳳眼中的活力忽然消失不見。
皎月沉聲提醒陳凡:“凝神,圣女施法了!”
陳凡面色肅然,他清楚施術和施法完全是兩個概念,施術是施展的是道術,而施法,則是施展出的則是三種以上的道術融合貫通的道法。
他心中同時有些期待,除去上次在青石村看到的【提線偶】不談,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真正的“道法”!
陳凡屏息凝神,期待著即將出現的異象。
大雪紛紛揚揚,飄落到陳凡的肩上,天空仍是灰白色的,一切正常,并沒有陳凡預想之中的狀況。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溫靈玉,對方端坐不動,仿佛化成了一座冰雕,皎月伸出纖長的手臂,為溫靈玉擋住飄落的雪花。
過去了一刻鐘,溫靈玉的眼睛眨了一下,眼睛中重新回歸了神采。
她聲音低落:“不行,雪太大了,我看不清北落山的全貌?!?
她所施展的道法名為【魂游天地】,通過靈魂出竅的方式,自由在天地遨游,瞬息之間便能將方圓十里的事物窺探干凈。
但北落山何止十里?而且現在白雪皚皚,有許多事物覆蓋在了白雪之下,要找到方茹雪簡直如大海撈針一般!
在了解到溫靈玉的道法之后,陳凡問道:“圣女可以施展幾次?”
“這門道法消耗魂力不大,一日之內百次也行。”溫靈玉坦言,“但若是一寸寸搜尋北落山,只怕要用半個月?!?
她看向陳凡:“陳凡,你對這北落山頗為了解,你知道哪里最適合藏人么?”
對于她的疑問,作為老獵人的陳凡只能苦笑:“抱歉,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因為適合藏人的地方太多了?!?
“圣女,尋蹤術有效嗎?”皎月此時問溫靈玉道。
陳凡眼睛一亮,李承嗣當初就是靠方茹雪的劍找到了葉明州的東西,此法或許還有用?
溫靈玉搖頭:“尋蹤無效,我已經試過了,方茹雪的魂魄已死,那把劍和她的聯系一個月前已經徹底斷開了,若要找到她的肉身,除非借助沾染了她血液或者唾液的物品……”
她忽然停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陳凡見溫靈玉和皎月一齊向他看來,愣了一下:“看我干什么?”
“你當初是用什么殺方茹雪的?”溫靈玉表情明顯振奮了許多。
“弩箭,不過殺方茹雪的那根我早就燒了,就怕有人從上面找到方茹雪的血……”陳凡誠實地說道。
溫靈玉振奮的表情迅速消失了,她冷冰冰地看著陳凡,語氣無奈道:“毀尸滅跡做的真不錯,平日里經常殺人?”
陳凡默默低下頭,掩蓋臉上心虛的表情。
“你有沒有其他沾染了方茹雪體液的東西?”皎月冰冷問道。
陳凡回憶了一下,臉色頓時精彩了起來:“有!”
溫靈玉看向陳凡的表情頓時有些不對。
“碗,當初我用一個木碗喂了她半個月的湯藥,上面肯定有她的唾液!”陳凡篤定地說道,“這個碗還留在我之前的木屋里,只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走!”溫靈玉沒有多加猶豫,立刻讓陳凡帶路。
一刻鐘后,三人到達了陳凡之前居住的小屋。
小屋仍然維持著原狀,不過由于無人打理,門前的積雪已經堆到了門檻之上,屋頂的雪也是厚厚一層,仿佛隨時要把房屋壓垮一般。
陳凡推開木門,一股冷氣從屋里傳來,他抬眼看去,屋內的陳設如舊,桌椅的位置仍是老樣子,地面此時已經凝結出了一層白霜。
“這便是你之前居住的地方?”溫靈玉的目光掃過屋內,積灰的火爐,腐敗的木柴,開裂的桌椅,漏風的墻壁,很難想象一個人能在這種地方居住十年之久。
“嗯,我出生便沒了父母,全靠村子里的好心人輪流將我帶大。”陳凡蹲下身,在櫥柜里尋找起了木碗他一邊尋找這碗,一邊講起來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