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看向村口旁的一塊形狀猶如鵝蛋的青綠色巨石，巨石上有著朱砂顏料寫下的三個紅色大字：“青崗村”。

陳凡跟上皎月的步伐，踩著光滑的鵝卵石小路走入村子，幾個穿著補丁衣服的老人坐在柳樹下聊著天，殘破的柳葉在寒風中輕輕飄蕩。

不遠處，幾個孩童在踢著雞毛毽子，毽子在空中一起一伏，一條黃狗趴在地上，一見到兩個生面孔，便汪汪汪地吠了起來

皎月淡淡地瞥了那狗一眼，黃狗便如同被獅子盯上一般，立刻閉上了嘴，發出嗚嗚的聲音。

皎月望向一塵不染的蔚藍天空，面色凝重：“此處有大兇。”

陳凡打量了一圈四周，周圍的場景極為和諧，并沒有任何異常。

他的余光又瞥了一眼皎月，皺了皺眉頭：“在哪里？”

“目前看不出來，但是通過道術望氣可以看出這里有血光。”皎月道，在她的瞳孔之中，一道血色的光芒覆蓋了整個村子的上空。

“這里死人了？”陳凡問道。

“嗯，而且從血光的長度來看，死得還不少。”皎月道。

陳凡忽然覺得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他低頭看去，一個男孩怯生生地看著他，手指焦急地指著不遠處掛在樹枝上的一個雞毛毽子。

陳凡撿起一塊石頭，簡單做了個瞄準的動作，而后手中石子忽然飛出。

下一秒，那雞毛毽子應聲落地。

男孩歡呼一聲，立刻跑去撿起了毽子，他轉頭看了陳凡一眼，而后一溜煙地跑走了。

“真是沒禮數啊，連聲謝謝也不說。”陳凡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轉頭看向皎月，卻發現對方異常古怪地看著自己。

“怎么了？這么看著我。”陳凡微微一怔。

皎月沉默一下，開口道：“你很喜歡丟石頭嗎？”

陳凡愣住了，過了一秒，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剛剛有個男孩讓我幫他撿毽子，你沒看到嗎？”

皎月表情冷漠，她冷冷道：“少給我開這種玩笑。”

陳凡攤開雙手，一臉認真地道：“我沒開玩笑，真的，剛剛有個男孩拽我袖子，這么高，你沒看到？”

皎月見陳凡不似作假，神情微微動容。

“你的意思是，你剛剛見鬼了？”皎月不敢相信地問道，她剛剛看到陳凡忽然彎腰撿石頭，朝對面的一棵樹枝打去。

陳凡再度陳述了一遍剛剛的情況，她才確信對方的確沒開玩笑。

“古怪，你的魂魄道造詣又未到出竅境，不應該能看到鬼魂這類東西……或許是血魂咒的影響？”皎月喃喃道。

陳凡苦笑：“大白天見鬼，這地方的確有古怪。”

他指了指村邊的幾個正在聊天喝茶的老漢：“這幾個人你總能看到吧？”

“能。”皎月點頭。

陳凡松了一口氣，所幸這個村子里的不全是鬼。

二人一同上前，準備從幾個老人口中探聽一些這村子的情報。

“老人家，這村子最近有沒有什么事情發生？”陳凡問一個戴著斗笠的老漢道。

老漢很瘦，臉部能看出骨頭的棱角。

他沉思了一下，開口道：“不清楚，似乎沒有什么大事，唯一不順心就是最近俺和老張便秘很嚴重啊……”

陳凡看一旁的皎月皺起了眉頭，似乎對著粗鄙之語很不喜歡，連忙道：“行了，大爺你涼快去吧。”

“好嘞，這女娃真俊啊。”老漢看了看皎月，嘖嘖贊嘆，“張員外新娶的那一房也比不過。”

陳凡回到皎月身邊，在村子里又逛了一圈，這村子并不大，不過一刻鐘便能看得干凈。

幾個農婦在溪邊搓衣服，她們的身形很瘦弱，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到一般。

皎月忽然停下腳步，淡淡開口：“你看出什么異常了沒有。”

陳凡思索一下，說道：“這些村民除了瘦了一些，身上似乎沒什么特別的。”

“對。”皎月將目光投向小溪對岸的農婦，目光深邃，“她們太瘦了。”

陳凡聳了聳肩膀：“不過這也合理。”

“大靈的土壤貧瘠，盡是些窮山惡水，百姓們頓頓吃野菜紅薯，的確會有這樣的身材。”

聽了陳凡的話，皎月遲疑了一下，而后她慢慢說道：“其實我有個猜想。”

“說來聽聽？”陳凡果斷道。

皎月并沒有直接說出來，她看向陳凡：“你找個人，對他用等力術試試。”

陳凡愣了一下，一瞬間他就明白了皎月的意思。

“我知道你那個猜想是什么了……”陳凡的聲音微微發顫，臉色仍有些不可思議。

“你去試試，試一下就知道了是不是真的了。”皎月道。

陳凡來到小溪對岸，徑直走向那幾個農婦。

“嬸子，能跟你商量個事嗎？”陳凡看到一個手上戴著手鐲的農婦，語氣溫和地問道。

那農婦抬起頭，困惑地看著陳凡。

“嬸子，你這個鐲子能讓我看看嗎？我想花銀子買。”陳凡說著，從懷中摸出一點碎銀。

那農婦看到碎銀，眼睛立刻亮了一下，慌忙撩起衣袖，給陳凡看自己的手鐲。

陳凡抓住對方的手腕，同一時間，他看向農婦，對方的表現沒有任何異常。

“嗯，鐲子不錯。”陳凡點了點頭，收下了農婦的鐲子，將碎銀給了她。

其余農婦見狀，紛紛熱切地給陳凡推銷起了自己的首飾。

“我有一個耳墜呢。”

“我有個戒指。”

“我有個發簪……”

陳凡來者不拒，一一和這些農婦進行了接觸，之后把銀子都散給了她們。

這些首飾其實不值多少錢，農婦們知道自己得了大便宜，紛紛夸贊起陳凡：“您一定是城里的少爺，一看就和那個姑娘般配啊……”

陳凡望著這些農婦，她們眉毛跳躍，眼中有光，神情無比生動。

他動了動嘴，最終沒有開口，事實真相早已擺在了眼前。

這些人臉皮干癟，形銷骨立的原因并非是營養不良，和她們接觸時，陳凡才發覺到她們的手是冰冷的。

“你們……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陳凡沒有說出這句話，他只是嘆了一口氣，默默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