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況下,軍隊如何保持戰(zhàn)力。
這也是為何許沐之一直推動武院的原因之一。
原有體系下的軍隊?wèi)?zhàn)力已是難言,只有通過改變舊的體系,才能讓軍隊?wèi)?zhàn)力提升。
至于說這個新的體系又能維持多久,經(jīng)歷多長時間會變得如這屯田制一樣腐朽。
這對于許沐之而言都不重要,他所能希望的只是在這接下來的一兩代皇帝時期,這制度能有效的運行便足以。
至于后世如何,那時他一個早已埋入黃土的人又管不了,那是后世之人該自己思考的問題,他何必操那份閑心。
就像朱元璋為了確保大明江山穩(wěn)定,后世子孫生活安穩(wěn)所制定的一系列制度。
或許在他的那個時期某項制度確實非常好,可是經(jīng)過兩三代皇帝后,這些制度不但沒有最初的積極作用,反而成了束縛在明朝和后世皇帝身上的枷鎖,起著消極的影響。
但是這就能說朱元璋定下的規(guī)制一定是錯的嗎?
在許沐之看來如此判定對錯便太過于武斷了,畢竟后世之人所處的環(huán)境、位置以及經(jīng)歷都與朱元璋不同。
剎那的功夫,許沐之腦海里想了很多。
回過神,許沐之看向趙天虎等人,稍微沉吟后打破了桌上的沉默。
“今日若不是大當(dāng)家告知,在下還不知各位當(dāng)家竟有如此坎坷的經(jīng)歷,都是在下不好,讓各位想起了傷心的往事。”
聞言,趙天虎不在意地道:“許先生言重了,不過都是過去之事,言語一二并不妨事。”
“大哥說的是,俺早就不怎在意過去,若是沒有那些糟心事,俺指不定還遇不到在座的各位兄弟,更沒有如今這般瀟灑的生活。”
張大山扯著大嗓門說道。
若不是他那泛紅的雙眼,旁人還真信了他的話。
“只是如今這官兵壓境,咱們這日子也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
方鐵石目露惆悵地說道。
聽到此言,白虎寨眾人臉上皆是浮現(xiàn)幾分憂色。
對于已是習(xí)慣了當(dāng)下生活的他們,官兵的到來無疑一場災(zāi)難。
看著眾人的神情,許沐之思忖了一下還是問道:“剛才聽三當(dāng)家的話,似乎非常反對朝廷的招安,不知其中可有緣故?”
“畢竟白虎寨要是硬抗官兵,盡管各位當(dāng)家都是勇武之人,可是這對抗下來當(dāng)也會損傷不少。”
見許沐之向他看來,張大山也是十分坦蕩地說道:“許先生俺知道你是朝廷里的人,但俺知道你是好人,你希望俺們接受朝廷的招安。”
“可是俺卻是不信任朝廷的其他官老爺,雖說俺沒讀過書,不識得幾個字,可也是聽過人講過《水滸》。”
“想那宋江便是聽信了朝廷的話,想著接受朝廷的招安,可是最后如何,那些個梁山好漢大都落個凄慘身死的下場。”
“要俺說,與其憋屈地死在官府手里,還不如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哪怕是死也死的暢快。”
呃...
許沐之沒想到張大山竟是受到《水滸傳》的影響。
不過細(xì)想起來,似乎也沒毛病,如今這個信息交流滯后的時代,百姓們所能了解的信息多是來自市井閑談、茶樓評書。
而《水滸傳》里面的梁山好漢和其故事又多切合百姓生活,且每個人物都具有鮮明的人物特色,被百姓喜愛倒也不奇怪。
許沐之想了想道:“不瞞三當(dāng)家,這《水滸》在下也曾拜讀過,其中故事在下也是知之一二。”
聞言,張大山如同找到書友般,一臉驚喜地向許沐之看來。
“先生看過這《水滸》?”
“確實看過。”許沐之點點頭:“剛才經(jīng)三當(dāng)家這么一說,在下也是明白三當(dāng)家為何如此反對朝廷的招撫。”
“說實話,在下也是對于書中的不少梁山好漢十分敬佩,尤其是對于有著行者之稱的武松、花和尚之稱的魯智深...幾位好漢最為喜歡。”
聽到這話,張大山便知許沐之確實是看過《水滸》的,要不然也不會說得如此詳細(xì)。
頓時他感覺眼前的許沐之親切了幾分。
“不過在下有些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許沐之看著眼中帶著一份歡喜的張大山說道。
張大山濃眉動了動,隨即道:“許先生但講無妨。”
“這《水滸》終究是人為撰寫的小說,且是講的宋朝的故事,如今朝廷雖說談不上洞察秋毫,但也不至于如《水滸》中那般昏暗。”
“依在下來看,若是可以,面對朝廷的招撫或可一試,如此避免出現(xiàn)不必要的傷亡。”
對于許沐之的話,張大山倒也不感到意外。
“俺明白先生的意思,可是俺們卻還是難以相信朝廷的官員,若是先生你來招撫,俺想俺們寨子也不是不能選擇接受招撫,畢竟對于先生的人品,俺們是信任的,可惜...”
張大山?jīng)]有說完,但是話里的意思卻已是非常明顯。
這招撫的事不是他這個太醫(yī)能做主的。
聞言,許沐之也是沉默不語。
雖然他是猜到這次朝廷派兵來這荊襄之地怕是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但眼下他卻是不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容易陷入被動。
“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qū)嵲诓恍校以俑鷣淼墓俦故旧矸荩形以谄渲姓f和,想來情況不會太糟。”
一道心念閃過,許沐之繼續(xù)看著桌上眾人繼續(xù)談?wù)撊绾螒?yīng)對朝廷的官兵。
不一會兒,趙雪嬌與張大山等人都有事務(wù)需要處理,便紛紛打算離去。
趙雪嬌臨走前卻是看向許沐之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對了,昨晚我見先生受了傷,不知先生可是好了些?需不要派人送一些藥材過來?”
“有勞二當(dāng)家掛念”,許沐之微笑地回道:“在下本就是大夫,那點小傷不礙事,我這上藥后已是好了。”
許沐之倒是沒說假,或許是穿越的緣故,又或許是其他原因,反正他這具身體有著極強的恢復(fù)能力。
昨晚受的刀傷,經(jīng)過一晚上的恢復(fù),已是完全好了,只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聽到許沐之說沒事,趙雪嬌也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nèi)一下只剩下身體剛恢復(fù)的趙天虎以及無事可做的許沐之。
見白虎寨的眾人談完了,他留在這也沒什么事可做,于是許沐之也是站起身說道。
“聊了這么久,話說都忘了大當(dāng)家的湯藥,大當(dāng)家且稍等,在下這就去將藥端來。”
卻不料趙天虎按住了站起身的許沐之,笑著道:“許先生且先別急,反正這湯藥也是不急于一時,現(xiàn)在只有我倆,正好我有一些話想跟許先生單獨談?wù)劇!?
見狀,許沐之雖有不解,這趙天虎跟他有什么話可說,不過他也沒拒絕,反正需要喝藥的又不是他,既然病人想等會兒喝就等會兒喝唄,于是他再次坐了下來。
“不知當(dāng)大家有何事需要與在下獨談?”許沐之主動問道。
看許沐之坐了回來,趙天虎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為許沐之倒上一杯茶。
“先生先用茶,剛才先生說了不少,想來也是口渴了,且用茶潤潤嗓子。”
看著趙天虎的舉動,許沐之心中更加疑惑了,“這趙天虎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想著,許沐之接過趙天虎遞來的茶杯,既然對方不急,他也不急,反正眼下他也是閑人一個,便就慢條斯理地喝起茶,同時還不忘嘴上夸贊道:“這茶倒是不錯。”
見許沐之真就端著茶杯慢慢喝起來,絲毫不急,也不問他到底有話要說,倒是讓趙天虎微微錯愕。
“這許先生倒是性子沉穩(wěn)之人。”趙天虎心中暗道一聲,隨即也是開口道:“鄙人有一私事想要詢問先生,不知先生方不方便?”
“哦”,許沐之神色微動,臉上掛著笑容應(yīng)道:“大當(dāng)家但問無妨,能回答的,在下自是如實相告,不能回答的,在下也是愛莫能助。”
“先生說話倒是風(fēng)趣”,趙天虎哂然一笑:“先生放心,鄙人這個問題并不難。”
“是嗎,不知大當(dāng)家想要問什么?”許沐之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問道。
趙天虎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幾分,問道:“不知先生可有家室?”
聽到趙天虎的話,許沐之喝茶的動作一滯,頃刻間已是有些明白趙天虎想要跟他說什么。
微微沉呤,許沐之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湊近了些的趙天虎,“不瞞大當(dāng)家,在下還未有家室。”
聞言,趙天虎眸光一亮,然而緊接著卻是聽到許沐之說道:“不過,在下卻是已有一門定下的婚事。”
“若不是這次襄陽府、荊州兩府鬧瘟疫之故,在下已是準(zhǔn)備回鄉(xiāng)完成婚事。”
聽到此言,趙天虎亮起的眼眸頓時暗了幾分,身子也不由往后傾了幾分。
“原來如此,倒也是,先生如此儒雅俊朗的人才,又怎么會沒有姻親。”
看著明顯有些失望的趙天虎,許沐之沒有說話。
在剛才趙天虎問出那個問題時,他便是猜測出這趙天虎是想要給他和他妹牽線。
雖說打心里,他對于趙雪嬌還是非常有好感,畢竟自從他上白虎寨以來,對方待他都非常。
更何況昨晚的事也是讓他多少開始心思浮動起來。
若是說后世而來的許沐之有著閱片經(jīng)驗,在面對昨晚的場景還能稍稍免疫一絲絲。
那么對于前身的許沐之而言,昨晚的場面無異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自從許沐之從這具身軀上醒來并繼承了這具身軀原本的記憶以來,盡管意識已是以后世靈魂的許沐之為主,但前身的一些習(xí)慣和思想多多少少也在影響和改變著他。
畢竟一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以及世界觀不是天生而來,都是由后天鑄就,而鑄就這些觀念的便是各種記憶組成的復(fù)雜意識。
而吸收了前身記憶的他,便不可避免受到前身三觀的影響,說起來也算是記憶融合后產(chǎn)生的副作用。
其中前身西格瑪?shù)男愿駥υS沐之影響便是最為明顯的。
若是按照許沐之原本的性格,雖不至于徹底地放浪形骸,但在紅塵之地聽聽小曲,喝喝花酒還是會去做的。
可偏偏許沐之這來到大明近一年時間里,卻是沒聽過一次曲,更是沒喝過一次花酒,這顯然不符合許沐之的性格。
若不是跟李婉相處的時日中發(fā)現(xiàn)了些許端倪,許沐之自己都不曾意識到自己的變化。
可盡管意識到自身與以前不一樣,但許沐之卻是沒有太多辦法改變。
只因這是意識形態(tài)上的影響,而不是生理上的改變。
所以每當(dāng)許沐之想要做些‘愛做的事情’時,潛意識會下意識地去拒絕。
直到昨晚的事發(fā)生,許沐之明顯感覺自己不一樣了。
準(zhǔn)確來說是原身本有的一些觀念在那一刻都到了沖擊,致使一些意識轉(zhuǎn)向更能適應(yīng)該畫面的許沐之。
這讓許沐之做了來明朝后第一場春意盎然的夢。
所以在趙天虎問他是否成家時,他內(nèi)心是有些小小的激動。
不過無論是其自身還是前身,都不允許他辜負(fù)已有婚約的林若然。
因此在回答趙天虎的詢問時,許沐之便直截了當(dāng)?shù)氐莱隽俗陨淼那闆r。
而對于趙天虎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想給他跟趙雪嬌牽線,他也是略有猜測。
多半是怕到時候白虎寨和朝廷官兵真打起來,趙雪嬌受到牽連,便想著撮合他和趙雪嬌。
如此一來,有著官身的他多多少少也能保證小妹趙雪嬌的安全。
事實也確實如許沐之所猜想一樣。
剛剛從重病中蘇醒且與許沐之也只是才見認(rèn)識的趙天虎,之所以如此‘急著’給他小妹找妹夫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官兵壓境。
曾經(jīng)當(dāng)過兵的他知道,盡管如今大明的軍隊已是不復(fù)洪武、永樂時期強大,但是也不是他們這些小寨能夠抵擋的。
別說他們這個小寨,哪怕是集結(jié)整個荊襄之地的山賊流寇都無法打過朝廷的軍隊。
可以說面對朝廷的軍隊,他們的抵抗無疑于螳臂當(dāng)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