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給孤一個饒你不死的理由
- 武統春秋,從周亡開始
- 新語棄仐
- 2084字
- 2024-08-11 18:50:54
次日,鎬京宮室內,
申戎聯軍的戰書正呈放在玉幾之上,
周幽王跪坐于玉幾之后,雙目并無焦距,也不知在想什么,
不過無論想什么其實也沒什么影響了,應戰的文書已經下達,并遣送至城外,
且相應的備戰已經準備多日,除相關的祭祀禮,周幽王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所以想什么已經無關緊要了。
而為什么不據城而守反倒是要應約野戰呢?
這就涉及到了兩個問題,一個是禮,一個是王師組成成分,
西周末、春秋初,各列國仍沿用著西周時期的戰爭禮,
即在‘世世子孫,無相害也’的盟誓下,
諸國列戰時,尊‘不重傷,不禽二毛’‘不以阻隘’‘不鼓不成列’
這些自原始村社起就控制戰爭烈度,并傳至西周末的公共規則。
就像藍星現代各國為了控制戰爭烈度,而遵守的國際公約一般,
不過是周天子下的諸侯及大夫,
相比藍星現代各國,更遵諾,守信,守禮,
然而其實這一套軍禮諸侯也是會靈活取用的,
比如對蠻夷作戰時,都‘衣冠不同、語不和’了,自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不必講禮!
然而對方有申國,然而這是在鎬京城下,
然而王師的組成,不只是六軍(六鄉居民:士、國人),還有遂野之氓,
更確切的說是,六軍少數,而遂野之氓為多,
為什么?
因為周宣王橫死前,六軍已經被幾乎打沒了,
而申國一戰而敗后,重新積攢的六軍再次遭受重創,
以至于西周早年作為民夫勞役的遂野之氓,在西周末期,竟成為了王師主力,
而遂野之氓,
之前有提過,一國內,都(內城)、郭(外城)、郊、野、鄉、遂。
這個仿佛藍星城市1-6環,層層向外的結構,
其實也是西周的底層行政結構,
且并非一環一環往外套,
鄉是最高一級行政單位,
而鄉與鄉之間,也聚集著人,這些聚集地未達到鄉的標準,且也脫離了鄉的管控,這些也被稱之為遂,
而更外面的,更遠離王都的,也被稱之為遂,
而更重要的是,
這些遂野之氓,都有各自的遂人頭頭——遂正,
而遂正雖說是周王室的公務人員,
但這可是西周的奴隸分封制下的公務人員,
遂正,
可以理解為尊王命的軍閥、小諸侯,也可以理解為各部落的族長,村落的村長,
人家都有家有室有根據地,
然后你指望人家連一場都不打,就舍家舍業,來給你死守鎬京?
什么河北干電池充能京師,待耗材能源散盡,然后解散歸鄉,家沒了!
人家遂野之氓不識字,可沒這覺悟,
所以只要周幽王敢下令,讓匯聚于鎬京城郊的王師進鎬京守城,人家就敢叛,敢亂。
除非是打到王師盡折,
打到遂野之氓都只想著進京守城保命,
……
再加上西周軍事的最大特點,就是‘以禮治軍、以禮用兵’
制度成性久了,
脫離這套模板公式,這些新組建的王師,還會打嗎?
發個新軍令,然后底層軍官們都聽不懂,那還打個屁。
所以縱然勝的幾率不大,縱然周幽王其實不愿接戰,
但,
不得不應戰!
所以周幽王此刻心里,當是煩躁至極,
而就在這時,宮室外聒噪聲又大作,
周幽王散亂的目光漸漸聚攏,挪移至堂內候著的守宮身上,
其胸負惡氣,雖面上不顯怒容,卻也威壓于下,
守宮垂首倒退,慌慌張張地退至堂外查探,
待步至外廊,
就見十數卿士被御士、御正攔于廊外,
而且看其等氣勢洶洶之勢,竟是幾欲沖破御士攔截,而直接堂中面告周天子,
守宮瞳孔閃爍,步至御正身后,輕喚了聲“大人”
看著這些被御士們強行攔截的卿士們,守宮被王掃視的不安,都有所消退,
而同時升起一陣暗爽,
因為若是早些年周天子才登基時,這幫卿士們早就打退御士而直入政事堂,以面周天子了。
也就是這些年,周王權力收攏與自身勢力擴大,逐漸壓制了這些卿士們,
才使得那些無禮之行漸漸消失,
他們這些宰官體系的成員,
才不會無故被卿士們梟首,來以威周王,
不過,能將卿士們攔于堂外,也已經是宰官們的極限了,
御正,宰官體系內一員,為天子駕車之人,和御士(御衛)不是一個體系,
御正聽到守宮呼喚,斜瞥了一眼,知曉了周王已欲了解堂外之事,
便著守宮看顧好一眾卿士,自顧入堂內匯報,
“王,眾卿士匯聚于堂外,欲以人市之亂來找王尋個公正。”
周幽王指節輕叩著玉幾,手邊仍擺放著那份戰書,
聽到‘亂’一字的時候,他余光掃過幾上戰書,叩幾的指節一頓,而后重重敲下,
“人市何亂?”
“昨日隅中(9-11點),王子伯服與王女突然變行往人市,及至人市,忽有十數未加冠幼臣掙脫束縛,皆持兵戈,并弒殺人市中人,致八臣三庶死,其中——丁男泰半,”
“丁男?”周幽王呢喃著,雙手扶幾,不著痕跡地瞥了御正一眼,
到達服役年齡的成年男子才可稱為丁男,
而御正最后一句的強調,顯示了其傾向性,
“繼續,”
“共十有六位幼臣持兵戈,后,十有四位,為異人淵所懾服,現托庇于王女麾下,
“眾卿士以為此皆為異人淵之謀劃,卻無證于控告,欲退而次之,請王,公判,而請歸諸幼臣。”
“只此事?”
御正抬首而又慌忙低頭,似欲言又止,又閉口不談,
“說來——”周幽王面色不變,
“余聞卿士交談間,有言及各氏出兵服役人數之事。”
聞言,周幽王自玉幾前站起,
“以自王女處收要幼臣,來告誡孤征役太重,倒是個好算計,”
言罷,其自緩行至御正身后,看著堂外亭中天色,輕聲言道:
“所以,
“汝到底收了那異人淵多少好處?”
撲通——
御正聞言直接跪匐在地,其身抖若篩糠,
而恰此時,日光自堂門涌至,將周幽王的影子拉得修長,直至完全淹沒了跪地的御正身影,
“好好想想,給孤一個饒你不死的理由,
“孤不喜歡有人能插手于孤坐席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