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帶著陳今朝在一個爬滿牽牛花的山洞前停了下來，夕陽下的牽牛花已開得疲倦，山洞黑黝黝的像個深淵巨口，不見一點光。

“到了，清霜劍就在里面。”

“你……確定？”陳今朝咽了咽口水，語氣有些打顫。

“我已有配劍，清霜劍于我而言作用不大，所以沒必要騙你，你若不信，自可離去。”夏小滿神色淡淡地看著陳今朝滿不在乎地說道。

“欸！等等我。”眼看著夏小滿頭也不回地走進山洞中，陳今朝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

山洞內陰森森的，陳今朝掐了個御火訣，卻見山洞頂端突然亮起點點細碎如夜空中的星星般的光芒。

“吱——吱——”

那些光芒叫囂著朝他們飛來。

鏘——

利劍出鞘，只見夏小滿將靈力注入劍中，雪白的劍身散發(fā)著耀眼的白光，白光劃破黑暗，星星點點的光芒瞬間消失只剩一地被電焦了的蝙蝠尸體。

“道友好劍法！”陳今朝看著滿地冒著煙的尸體對著夏小滿豎起來大拇指。

“跟上。”夏小滿將劍收回劍鞘之中，并未多言。

越往里走，空氣就越濕潤，山洞中倒掛著許多尖尖的石錐，水滴從石錐的尖端跌落澆灌出一株株巨大的石筍。

“吾主，你終于來了。”

陳今朝腦子里突然想起一道如洪鐘般古老低沉的聲音，他驚恐地望向夏小滿，“剛才是你在說話嗎？”

“沒有呀，怎么了？”夏小滿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眼前少女聲音清脆如流水，與腦海中那道暮氣沉沉的聲音完全不同。

“可能是我聽錯了。”陳今朝甩了甩腦袋，想要把那道聲音甩出去，可是并沒有用。

“吾主，終于能夠再次相見了。”

古老低沉的聲音再次于陳今朝腦海中響起，陳今朝不覺間又朝夏小滿靠近了些。

夏小滿看著兩人緊挨在一起的衣擺，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這山洞間除了剛才的那些蝙蝠，還有什么其他別的妖怪嗎？”

“沒有吧，我在這修煉了好些年，并沒有遇到過什么妖怪。”

“好些年？”

“哦，我是上一次秘境開放的時候進來的，當時就直接被傳送到了這個地方，此地靈力充足，便在此處閉關修煉了，沒承想，這一修煉便去了那么多年。”見陳今朝疑惑，夏小滿便解釋道。

“上一次？”陳今朝看著夏小滿，眼前人皮膚嬌嫩一點也不像上了年紀的老人，若不是用了駐顏術，那么便是她這般年輕時便到了元嬰之境，十八九歲的元嬰。

想到這陳今朝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饒是如他這般被稱為修仙界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如今也不過是金丹期，雖然他才十八歲，但放在同齡人中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他簡直不敢想，一個十八九歲的便到達元嬰之境的少女是何等天才，而且她還是一個散修，沒有任何的宗門與家族助力，修煉資源也比他們差了一大截。

“敢問道友芳齡幾何？”

“不記得了。我只記得上一次進入秘境時也不過十八九歲，如今模樣未變，外邊兒已經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夏小滿有些悵然。

“那道友為何不出去呢？”

“此地靈力豐沛有利于修煉，外邊兒哪有這么好的一個地方，況且，外邊兒也沒什么值得我留戀的人和事。”

陳今朝望著夏小滿走在前面的背影，掌中的火焰在幽暗的洞穴內跳動，她煢煢孑立與影相伴，滿身孤寂。

“若我取得清霜劍，道友可愿與我一同出去看看外面的萬水千山？”陳今朝想也沒想便問出了這么一句，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她一個人在這秘境之中孤零零的熬過漫長歲月以至望了時間，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硬生生地揪住了一樣，扯得生疼，悶得發(fā)慌。

夏小滿轉身抬眸望向陳今朝，火焰在她清涼地眼眸中跳動，火光照亮了她白瓷般的臉頰上的每一根絨毛，她就這么靜靜的看著陳今朝，不愿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呃……如果……”陳今朝被她盯得心里有些發(fā)毛，他剛想說如果想要拒絕的話也沒有關系，卻突然看到夏小滿點頭。

“你答應了？”陳今朝大喜過望。

“嗯，出去以后便麻煩道友了。”夏小滿笑盈盈地點頭。

“好。”此刻陳今朝眼中夏小滿臉上的笑容已經壓過了火焰的光芒，連帶著整個幽暗的洞穴都變得明亮起來了。

“那我們快點去取劍吧。”說完，陳今朝便走到了夏小滿前面。

看著在前面引路的陳今朝，夏小滿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明艷了。

希望這一世的約定能夠奏效。

越往里走，陳今朝腦海中的那道聲音就越發(fā)清晰。直至陳今朝在一劍冢前停了下來。

零零散散的劍堆砌成了一座小小的劍山，劍山之上，一把通體雪白的銀劍正閃著青光。

“吾主，你終于來了！”低沉的聲音從眼前的劍中傳來，與方才陳今朝腦海中的聲音別無二致。

“你是……劍靈？”

隨著陳今朝的話音落下，一位身著青衣腰佩白玉環(huán)的白發(fā)男子便出現(xiàn)在了陳今朝面前。

“吾主雖望前塵卻依舊風姿卓然。”清霜目光灼灼地看著陳今朝，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陳今朝朝身后看去，已經沒了夏小滿的身影。

“我的同伴你？”

“同伴？”清霜面露疑色，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還沒告訴你嗎？”他還以為今朝重逢，她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在重逢的那一刻全盤托出呢。

“什么？”陳今朝被他這沒來由的一句話搞疑惑了，他應該知道些什么嗎？

“無事。還請吾主與吾結契。”清霜搖了搖頭面色平靜地說道。

“等等，你先把話說清楚。”陳今朝有些焦躁，夏小滿不見了，眼前又是一個古古怪怪的劍靈說著這些另人聽不懂的話。

“你的同伴撐不了多久了，你確定還要在此與我說道嗎？”說完，清霜大手一揮，陳今朝眼前便出現(xiàn)了夏小滿與數(shù)千把飛劍纏斗的景象。

“現(xiàn)在劍靈與人結契都靠威逼利誘了嗎？”陳今朝不由冷笑。

“雖然有些不恥，但……我已經等得太久了，吾主，往后你自會明白，只求一切真相大白之時你不要氣惱。”說完，清霜劍靈便消失了，只留下陳今朝一人對著半截劍身插在泥土之中的清霜劍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