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頗為興奮，臉上難抑笑容，見黃皮在側，心里頑皮勁上沖，竟一下抱住黃皮腦袋，使勁亂搓亂摸。

“靠！干什么？”黃皮迅速跳開，“我是雄的，你干嘛抱著我？真是的，要抱去抱這丫頭。”

三個人歡快的笑成了一團。

林恒再次俯首拜謝老道長，但一個念頭閃過，林恒臉上笑容漸漸隱去，臉色竟變得陰郁起來，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一路悶頭往積緣觀而去。

“大哥哥，怎么突然不高興了？”巧兒對于林恒的關心，真是細致入微。

林恒見問，并不回答巧兒，走到山門前，停下了腳步，轉頭問黃皮：“老道長法力如此高強，又有異寶在身，到底是什么樣的山妖竟如此厲害？”

想到不斷受老道長恩惠，這報仇之事是必定要做的了，林恒這才關注起山妖之事。

黃皮一聽，臉色頓時垮了，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忍著氣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回頭細細商議，你先處理他的事吧。”

說著黃皮收攏身上靈氣，默念一道法訣，肉眼可見的變成條普通的小黃狗，十分呆萌可愛，在巧兒腳邊蹭來蹭去。

巧兒驚奇的合不攏嘴：“黃皮你真變成狗了呀！”

林恒長嘆了口氣，聽見山門里傳來張老太爺的喊聲。

“林仙師，您總算回來了，可把老朽給急壞了。”

林恒閉目斂神三秒，立即哈哈一笑，轉過身迎向張老太爺。

“張老太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張老太爺見到林恒，趕忙上前，禮數十分周全，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居然一鞠到地。

“林仙師修煉歸來，正是辛苦勞累后該當好好休息之時，老朽昏聵，不知高低前來打攪，實在是萬不得已，望祈恕罪。”

林恒一愣，趕緊扶住。

他清楚要在這一方山中安享太平，這個老人家是關鍵人物，此老在方圓數十里的十幾個小村寨里，那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而且此老今日禮數太過，稱呼也升格了，仙長成仙師了，心中一凜，不是好事。

“哈哈，張老太爺乃貧道衣食父母，客居此地，多有仰賴，何況前番攜手誅殺惡鬼，生死與共，情誼匪淺，切不可再如此多禮，貧道不敢生受的。”

“不可不可，山野老漢，豈敢與仙師相提并論？承蒙前次鬧惡鬼之時，林仙師舍命相救，我等鄉民，不敢忘卻大恩，平時少有供奉，實在是我等多有不敬了。”

“張老太爺太客氣了，請茶寮敘話，請請。”林恒恭敬相請，四人一狗往茶室而去。

張老太爺身邊跟著個四十來歲的儒生，與張老太爺有幾分相似。

一番客套，林恒和張老太爺落座，巧兒和儒生，各自侍立兩位身后，在觀中打雜的李翔趕緊泡了清茶上來。

“張老太爺請用茶，若有什么吩咐，讓李翔李希帶個話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今日到此，不知有何吩咐？”

“好好，多謝林仙師。”

張老太爺似有難言之隱，除了客套兩句，就端著茶碗來回吹那幾片茶葉，只是不開口，站他身后的中年人有些著急，悄悄捅了一下。

“咳......今日到此，老朽實在無奈，只得開口相求了。”

“您老請講”林恒斂容側身而聽。

“想來林仙師聽尊師老道長說過，朝廷每四年一次選取道法高妙的仙長，此乃渤國道家眾位仙長的盛事，今年又是選取之年。”

張老太爺一邊說，一邊察言觀色，數次偷瞧林恒神色，見他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哦，倒是第一次聽說。”林恒既非老道長親授的徒弟，莫說什么四年一次的選取，就連渤國之名也就聽過二三回。

“啊！沒想到林仙師竟不知此事？”

“貧道一向在外域靜修，不過初出茅廬，呵呵，對于此類比選不感興趣，倒要讓張老太爺失望了。”林恒笑呵呵的道。

一聽此言，張老太爺顯得頗尷尬，而其身后儒生卻心急焦躁起來。

對方如此不加掩飾，林恒自然看得出來。

儒生見張老太爺遲遲不再開口，終于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正要主動說話。

張老太爺臉色一沉，呵斥道：“張和不得無禮。”

儒生躬身道：“爹，讓兒子向林仙師詳實稟明吧，至于仙師去不去，我等豈敢勉強。”

林恒笑而不語，看著張家父子一唱一和。

張老太爺強笑道：“此是老朽的大兒，在縣衙做個幕僚，未曾與仙師謀面，卻這般無禮，請林仙師切勿見怪。”

“原來是張大哥，巧兒，給張大哥搬把凳子。”

“是。”

張和一擺手，阻止了巧兒，躬身道：“林仙師不必客氣，既蒙林仙師海涵，在下就斗膽將事情原委稟明。”

“請講。”

“適才老爹所言道門高人四年一選，乃是國策，只為保國安民，凡渤國境內道觀，皆無權拒絕選拔，此乃是陛下發過圣旨的。”張和說到陛下時，立即面南拱手，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恒看了數秒。

林恒立即明白了，剛自己看似大方得體的拒絕，實則是違背旨意的，在君主制國家，這可是大不敬。

“林仙師向在深山修煉，不知凡間之事，那也是有的，不過既然身入凡塵，也只有遵世間法度了。”

聽見張和打官腔，張老太爺斷喝：“張和！”

“貧道久居荒僻，的確不太清楚，張大哥，請詳細說說，貧道愿洗耳恭聽。”林恒正愁沒人給他講此界之事，見張和如此急迫想出頭，他也就順水推舟。

“你好好對林仙師講。”張老太爺再次囑咐兒子。

“是，爹，兒子曉得。”

張和對他爹和氣，對林恒并不太尊重，他是官場混久了的，一向是被人拍馬慣了，即使上門有所求，林恒不過是個窮道觀的道士，他還不至于太過低三下四，他深知對付草根，帶點官方背景，容易搞定。

“渤國處四戰之地，北面是長毛鬼國，南邊有高麗野人，再往南過海有倭鬼國，西邊兩個都是妖獸之國，羯國和容國，林仙師雖不入世俗，至少也應該聽說過這幾個國家吧。”

他抬頭看著林恒，見他面不改色，不言語，但也不阻止他繼續說。

“渤國東邊是海，多山地，原始森林，人口不過數百萬，朝廷為與周邊國家和平相處，不得不在許多方面做出讓步，這也是為了百姓們著想，畢竟能避免戰爭總是好的。

可惜近二十年，西面的羯國頻繁入侵，幾乎年年有大戰。

南邊的高麗野人更是時常越境劫掠，那個倭鬼國也不斷的派出小矮鬼襲擾。

只有北面的長毛鬼國，每年拿到足夠歲幣和禮物，還算太平。我們大年縣地處北面，也因此才能稍享安寧。

道家仙長選拔，原本只在州府進行，但近年與其他妖鬼國家作戰，除了軍隊，道家仙長也頗多傷損，今歲陛下有旨意，凡渤國州府，縣府，皆按成例，至少推選出境內道門仙長三位，參加比選，不得有誤。

大年縣地貧人稀，道觀不多，此次縣令大人已遴選四座，積緣觀，玄妙觀，荷花觀，冬青觀，每個道觀都需派出仙長參加，比選乃是圣旨，豈敢有違？”

張和說到這里，面無表情的瞅著林恒，意思很明白：“你敢違抗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