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圣洗之后，血紅色的精神體就在這面銀鏡中被困住了不知道多少歲月。

她用自己的能力替持鏡人瞞天過海，遮掩持鏡人的行蹤和一切信息。在每一個持鏡人第一次以神識之力探入鏡子中時，都嘗試過用幻境向她們尋求問題的答案。

小瑪麗嘗試過許多次，她心里有了懷疑，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從旁人那里聽到一個答案，可是一次次的希冀只能換來一次次的失望。

直到今天，直到這位和從前的持鏡人都不一樣的男子進入了幻境，直到嚴驍羽伸手撫摸著她的腦袋說道。

“小瑪麗，你沒罪。”

是的，我沒罪。

在聽到嚴驍羽的認同后，血紅色的精神體像是褪色一樣，從上至下，血紅色迅速消失。

“謝謝你。”

鏡子中的幻境到此為止，再沒有其他的變化。等到嚴驍羽將神識之力從魔鏡中收回后，突然發現這面鑲嵌了名貴寶石，雕花精美的銀鏡，在極短的時間內完全氧化變黑。

就連那些堅固的各色寶石也迅速失去光澤，用手一碰就化作了齏粉落下。

嚴驍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他揮了揮手，將掌心上殘留的粉末甩下。

也好，如果能讓一個靈魂安息，這鏡子沒了就沒了吧。

雖然事情的結局有些偏離預期軌道，但是也算是了結了嚴驍羽的一樁心事。時候不早，嚴驍羽回到房間休息。

他閉上雙眼，忽然發現自己眼前又出現了那個曾經在銀鏡中被映照出來的自己的魂魄。

就像是嚴驍羽在幻境中經歷的一樣，修道之人可以通過許多手段來觀測周圍的世界，但是卻看不到自己的情況。

再高明的天眼法術，也看不到自己的魂魄。

而那位已經徹底解脫了的，名叫小瑪麗的女巫。她的能力顯然并不是魔鏡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

這個囚禁了她靈魂的魔鏡，在修密教會手中，只能被用來阻斷旁人對修密教會的探查，以及更改旁人的記憶。

但其實小瑪麗的能力遠不止于這些，正如困住她的鏡子可以映照出魂魄一樣，其實小瑪麗的真實能力和魂魄有關。

這種能力在拜占庭叫做“靈魂塑型”，拜占庭所謂的靈魂，其實就是大唐所說的魂魄。

一個能直接塑造魂魄的能力，只被他們用來強行干擾他人的認知，修改別人的記憶。這群黃頭發的蠻夷完全是焚琴煮鶴，暴殄天物。

甚至彼得三世不知道的是，只要他不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讓小瑪麗能夠順利地長大，那么等到小瑪麗成為小先天境后，恐怕拜占庭的教廷就會擁有極其恐怖的實力。

到時候只要小瑪麗出手，教廷里無數被困在蘊法境巔峰的修女和神父都能立刻突破，讓教廷的實力整體躍升。

到時候整個歐羅巴大陸，什么吸血鬼，巨妖，通通都要靠邊站，讓教皇的光輝灑遍大地。

可是彼得三世的短視徹底毀掉了教廷統一歐羅巴大陸的可能，如今的歐羅巴大陸，拜占庭和吸血鬼統治的血疫祖地以及巨妖的澤國三足鼎立。

彼得三世會后悔嗎？

有可能會，也有可能根本不會。

也許彼得三世并不是不知道小瑪麗的恐怖潛力，很可能這才是小瑪麗的“取死之道”。

為了確保自己的統治不被動搖，任何可能威脅到自己統治基礎的不安定分子都要全部鏟除。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話放在拜占庭也是一樣的適用。

自從嚴驍羽在大唐展現出修道的天分之后，一路上遇到的前輩全都對他充滿了提攜愛護之意。

無論是袁天罡代師收徒，還是諸葛恪替他找來不平，就連李世民都將那代表著大唐國師的蟠龍佩借由考察之名送到了他的手中。

唯一一次遇險還是在凈明山天師殿，那次更是直接，許天師直接臨凡，借由不平懲戒道派里的不肖子弟。

嚴驍羽原以為這世上真的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有仙人高坐云端，看著人間賞善罰惡。

可是在小瑪麗的記憶中，嚴驍羽才真切的意識到，自己的這些想法很有可能是非常有局限的。

原來在大唐之外，天資過高又沒有強者庇佑，下場只能是半途隕落，就連尸骨魂魄都會被拿去做法器。

一番感慨之后，嚴驍羽便開始嘗試著去改變自己現在的處境。

然而就在嚴驍羽按照從前的習慣微微皺起眉頭思考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魂魄竟然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嗯？難道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態，可以直接控制魂魄嗎？

那些拿到過魔鏡的持鏡人永遠都不會想到，只要她們可以安靜地看完小瑪麗的遭遇，并且在小瑪麗的靈魂問出那個問題后，替她說一聲她沒有罪。

就可以直接得到小瑪麗靈魂的最后饋贈，得到“靈魂塑型”這個恐怖的天賦。

嚴驍羽也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只是憑借著自己敏銳的感知，發現自己的魂魄皺了眉頭之后，自己的魂魄強度竟然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變化。

一念至此，嚴驍羽直接在心中開始設想著打坐修煉的場景。

而眼前的魂魄果然和嚴驍羽猜想的一模一樣，直接按照嚴驍羽的想法開始打坐修煉。

一時間神華大盛，即便是嚴驍羽，也對此感到非常震驚。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自己前幾日絞盡腦汁地想要知道這魔鏡的用法，但是到頭來也是徒勞無功。

甚至到了剛才，魔鏡在自己手中化為殘渣，嚴驍羽就以為一切都到此為止了。哪里想到自己竟然平白無故撿了個這么大的便宜。

有了小瑪麗的親身經歷，嚴驍羽決定對這件事情先守口如瓶。畢竟既然大唐有袁天罡有諸葛恪，就一定有長眉道人，長腿道人，或者長頭發道人。

在實力尚未足夠強大的時候，太過鋒芒畢露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如今桫欏使團進入了長安，雖然裘先是一條不殺生的異類，但是這并不能保證使團里其他的桫欏妖族也一樣心地善良。

“阿嚏。”

霓肆揉了揉鼻尖，笑著依偎進諸葛恪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