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問過，你應該是桫欏使團的一員吧？”

裘先點頭，一陣小風憑空而來，吹開他的頭發，露出了他臉上沒有化形完全的蛇鱗。

“咦？為什么你實力都這么強了，還沒有化形完全呢？”

小白實在是口無遮攔，這樣不合時宜的問題直接猝不及防地就問了出來。

嚴驍羽一把將小白塞我懷里，指了指小白的腦袋，尷尬地對這裘先說道。

“不必管它，它原身是塊石頭，這里不開竅。”

也許是嚴驍羽身上讓人親近的氣息，也許是這環境實在是合適，裘先只是笑了笑，終于第一次開口向別人解釋自己臉上鱗片的由來。

“沒關系，這些確實是我化形不完全留下來的。”

黃鼠狼化人形要藏人腹吃人食，狐貍化人形要戴人顱拜月。而蟒蛇之類想要完美的化為人形，那便需要吞噬人身。

裘先自從脫離蒙昧后，便再也不曾殺生。若不是修行天分高，可以餐風飲露，再加上身份尊貴，有桫欏妖帝的血脈，這才一路硬生生修煉到了小先天境。

但是即便如此，他化形時依舊未能完全化形，身上和臉上都留下了大量的蛇鱗。

而在妖族之中，越是血脈高貴實力強大的妖族，化形之后的人形就越完美。霓肆傾國傾城，齊楊臂能跑馬。

而只有那些修行低微的小嘍啰，才長得人不人妖不妖的。裘先性子本就柔軟，加上外貌原因，更加難以敞開胸懷，所以裘先便越發內向。

嚴驍羽看著坐在一旁，把腦袋埋在雙腿間的裘先，心中一時頗有些感慨。如果裘先只是不吃人，那嚴驍羽只會覺得這個妖怪很有毅力。但是知道裘先從不殺生后，心中對他就只有崇敬了。

“裘先，你之前在人流里是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在長安城隨便轉一轉，我知道自己妖怪的身份，不是故意去你道館門前的。”

嚴驍羽起身走到裘先身旁。

“拂云觀估計我們兩個是暫時回不去了，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在長安城里轉一轉。”

裘先抬起頭，看著嚴驍羽的眼睛里似乎有光溢出。

“會麻煩你嗎？”

“不麻煩，走吧。”

嚴驍羽縱身從樓頂躍下，落地時引得身旁的人驚呼一聲。

裘先也緊跟著從樓上躍下，亦步亦趨地跟在嚴驍羽身后，和小白一左一右，像極了嚴驍羽的兩大護法。

從約摸著正午時分，一直逛到天光微暗。即便如此，嚴驍羽也只帶著裘先看了幾個長安比較有名的地方。

日落西山，萍水相逢的兩位又各自回去，本想約著明日再逛，但是裘先卻面有難色地拒絕了嚴驍羽的邀請。

“明日我要和大家進宮面見大唐皇帝，并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宮。所以……”

看著快要急哭的裘先，嚴驍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若是之后還有時間，想要參觀長安時，就來拂云觀找我。”

裘先點頭，兩人各自分別。

小白今天也難得跟著嚴驍羽在長安城中逛了許久，作為一個鎮獸，這還是它頭一次這么自由自在地行動。

一路上上躥下跳，比裘先還要激動，現在折騰地有些累了，正趴在嚴驍羽肩膀上仄仄地打著瞌睡。

“醒醒，到家了。”

拂云觀門前總算是沒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嚴驍羽把小白從肩膀上輕輕拿下，放回了拂云觀門前它的原身石獅子上。

這些天觀里游人香客眾多，孫景威累但快樂著，天一黑便早早睡去，嚴驍羽從他門前過，隔著窗戶就能聽到震耳欲聾的呼嚕聲。

這一會兒的功夫，太陽就徹底隱沒在山邊，月亮悄悄探出了一角，在拂云觀里撒下明柔月華。

嚴驍羽在月華樓影下緩緩漫步，饒有興致地繞著擴建后拂云觀走了一圈。

和當初房頭無片瓦的時候比起來，現在的拂云觀已經完全換了天地。就連觀里的人都比從前多了不少。

從前兩間破土房，如今雖然不說樓閣座座，但是也有了像模像樣的大殿，山房，還有伙房。

想起白日里拂云觀門庭若市的場景，嚴驍羽開心一笑。

師父的心愿應該也完成大半了吧。雖說拂云觀還沒有名揚天下，但是最起碼現在已經名滿長安了。

趁著月光正好，嚴驍羽索性直接席地而坐，在月光下修煉起來。

自從山房有了屋頂后，自己倒是很少有機會在月光下修煉了。

月亮！

嚴驍羽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就連修煉都顧不上了。

旁人不知道，但是嚴驍羽作為一個穿越者，他知道前世的月亮并不發光，這柔和的月光，只不過是對陽光的反射。

而那面魔鏡，本質上也是一面鏡子，鏡子能夠映照出人像，原理也是光的反射。

嚴驍羽拍掌大笑，笑了兩聲后怕打攪大家休息，又強行忍了下去。

很有可能這就是自己的法力一直得不到回應的原因啊！

困擾多日問題有了頭緒，嚴驍羽心神通暢，三兩步回到房間，把涅爾魔鏡拿到庭院中。

柔和的月華撒在銀鏡上，嚴驍羽手中像是掬了一捧清水，在月光下水波晃動。

魔鏡在月光中才徹底被激活，嚴驍羽大喜過望，將法力注入到鏡子中。

原本以為終于找到了破解問題的關竅，但是法力一如既往地泥牛入海，任由星移斗轉，魔鏡依然紋絲不動。

鏡面微微波動，像是在無聲地嘲諷。

大喜之后的失望，讓嚴驍羽皺起了眉頭。好事多磨看來這鏡子確實有些門道啊。

嗯？不對！

嚴驍羽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皺眉，而且現在他明顯皺著眉頭。可是鏡子中的自己依舊是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樣子。

嚴驍羽清楚地知道這并不是鏡子的詭計。

難道這鏡子映照出的并不是人的外貌肉體，而是其他的東西。

不是肉體，那便只可能是魂魄了。

如果這鏡子映照的是人的魂魄，又對法力沒有反應，那這涅爾魔鏡需要的會不會是神識之力？

想要突破小先天境，就要不斷修煉神識之力，將魂魄化為元神。

于是嚴驍羽探出一絲神識之力，探入魔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