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地方法院，莊嚴的法庭，在審判長宣布開庭后。

被告席的滋味挺特殊的，村上清正在感受自己第一次作為被告的感覺。

這次的旁聽席里面有不少記者，他們會把正義得到伸張的消息傳向四面八方。

盯著自己面前的紅棕色桌子，雖然維護的很好，但不知道多少在這里有多少人接受審判。

能從這個象征著威嚴的桌子上，看出當時很多人的心理反應。

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是會想著去抓住，或者破壞某些東西。

桌面的下方，椅子的扶手處，就有不少被人用指甲留下的小劃痕。

已經接受敗局的村上清，百無聊賴的癱在椅子上。

根本打不贏的呀！

自從辯護開始，田上明就一直被原告律師徹底壓制。

要證明岡本濫用了自己的市場地位，以損害相模的利益為出發點，使用了降價傾銷的政策，實在是太容易了。

證人，就是商社里面的銷售代表。他來自于一個剛和岡本建立的合作關系的小商社，因為不滿于自家商社助推不公平競爭，已經被開除了。

物證，就是雙方簽訂的協議，整理的可真是齊全，就這么幾天時間，幾乎所有薅了岡本羊毛的商社的協議，都被他搞到了。

這一切都完善到了極點。

村上清就等著即將到來的宣判，然后在規定期限之前，把錢打過去。

跟村上清已經認命了不同，竹內茂雄很認真的聽著雙方律師的話語。對于他而言，這一次的訴訟非常關鍵。

相模對于技術不斷追求，導致它的產品都是同類型最好，也就是最貴的。

成本降不下來，賣又賣不出去，現在整個公司的士氣都很低迷。

工人們在知道自己到東京后立馬提起訴訟，士氣也是終于恢復了一點。

今天的勝利之后，自己就會帶著一大筆賠償金回去，

到時候在重新恢復的價格下，相模的產品又會有競爭力了。

如果把這場官司，當成一場戰爭，那么以村上清為代表的一方，已經全軍覆沒，就等著審判長宣布勝負已分的消息了。

“綜上所述，我方認定岡本的不正當競爭行為是不爭的事實?！?

“被告律師，有沒有要進一步補充的？”

“沒有了?！?

田上明就像飽受凌辱一般地坐著，在這么多不利的條件下，他也盡自己全力拖延了時間。

頻繁提出異議，申請調取新的證據，死戰不退，對得起村上清付給他的薪資。

一聲清脆的敲擊聲，審判長說出了那句：“休庭?！?

庭審結束，要進入評議階段了。

一會兒就會出現結果，知道自己已經贏了的竹內茂雄，朝著村上清走去。

注意到這老頭過來了，村上清也是站起來。對于行業的老前輩還是要尊重的，雖然村上清打算把相模吃得連渣都不剩。

帶著勝利者特有的那種陽光笑容，竹內茂雄以教訓小孩子的姿態，語重心長的說道：“村上社長，看來這一次是我贏了?！?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贝迳锨迕鏌o表情的恭喜。

這明顯很不服氣的樣子，竹內茂雄很想大聲嘲笑一下這個年輕人。

但是，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已經是70多歲的人，就當作是對于年輕人的慈祥吧。

竹內茂雄還是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村上社長，我們就此停戰怎么樣？不要用那么不可思議的表情，相模雖然在這一次贏了，但是你依舊是在市場占據主導地位的。

你想做什么，很多人都能猜出來。我能夠得到這么多的證據，背后有不少不希望你吃掉相模的人的幫助。

對于這件事，你要認輸，這并不丟人，大家都不愿意一個公司占據太多的份額。

不過對于有新鮮血液的加入，我們幾個社長都是抱著歡迎的態度?！?

竹內茂雄嘴里面的社長就是那幾個小品牌了。

看到村上清眼睛里面的心動，竹內茂雄看向四周，小心的說道：“我們幾個人一致認為，大家可以作為一個聯盟，接受一個人的領導?！?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竹內茂雄旋即轉身離開。

本土品牌已經在這個老頭的手上聯合起來，村上清的降價行為，誤傷到了那些小品牌。

出于生存的目的，他們全跑到竹內茂雄麾下抱團取暖了。畢竟相模一旦倒下，他們就只能乖乖搖著尾巴過來了。

接下來跟村上清聯合，只是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

村上清僅僅占據了那么一點市場，就能獲得那么高的收益。他們這群社長都是無比眼熱，不能做到村上清那么輕松的牟取暴利。

他們想著的是在村上清的帶領下，整個避孕套市場一起漲價。之前是沒人敢這樣做，現在有村上清這樣直銷占主要地位。

這樣的話，這幾個人和村上清一起可以對商社施加壓力，小小的漲價一波。

審判長出來后，判決也從他的嘴里面講了出來。

第一就是賠錢，一共是4.7億日元的賠償，3周時間交給相模。

第二就是恢復原價，岡本從現在起立馬恢復降價之前的價格。

從法院出來，村上清臉上的表情很臭，有心理準備，可還是很難受，浪費了人生的一個下午。

第一次上法庭，就敗訴了。

“村上社長，村上社長，可以對這件事情，講些什么嗎？”

記者們爭先圍堵著村上清，想要知道他會說出些什么。

竹內茂雄作為勝者一定會發表獲勝感言的，贊美一下法律，頌揚國家的官僚們，懇求更多國民認識到相模這個一心追求卓越的品牌。

在每次接受采訪的時候，竹內茂雄都會順帶提一下自己的產品，不浪費每一次能夠增加曝光度的機會。

敗者的話語，不管是對于判決的不滿，還是對于對手的攻擊，都是很有價值的。

兩個人都在報紙上面，還是能起到提升銷量的機會的。

要是沒有采訪成功，就會出現《村上社長因敗訴憤怒離場》這樣的標題。

怎么吸引眼球怎么來，只比村上清設計的內部刊物多一點道德底線。

停下來，村上清對著話筒說道：“這是我一次失敗的決策，我們接受這次的懲罰，對，不會再上訴。我過于想當然了，忽略了市場規則。對于這一次造成的影響，深表抱歉，這樣的錯誤，我們之后一定不會再犯，這一點請大家相信我們?！?

深鞠一躬，村上清就和自己手下的人跑出去了，再講下去，就要被問到被擊敗的心路歷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