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大寒
- 太子朱標:吾弟當為堯舜
- 江山引筆
- 2081字
- 2024-09-18 08:00:00
聽著這聲,朱棣心中一震,快步走出王府。
果如那人所說,此刻的北平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正紛紛揚揚的飄落人間,為這北平添上銀裝。
有一人看著大雪,或許是為了緩和氣氛,輕言出聲道:
“好大的雪,好兆頭啊!一步雪便是一錠銀子,咱們也不坐轎子,不騎馬,就這么踏著雪回府吧。”
另有一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瑞雪兆豐年啊,燕王來了,青天就有了。”
……
朱棣聞言輕哼一聲,自然是知曉這話是說給自己的。
當下便是搖頭嘆息起來。
眼角的余光偶然瞥見一人竟然也在扼腕嘆息,便好奇的上前走去,定睛一看,竟然是許明義。
“許知縣這般嘆息,可是在為你那弟子?”
許明義轉過頭來,慌亂的行了一禮后開口道:
“說起來此事還得多謝王爺,我那弟子著實是不成器。”
他頓了頓,繼續(xù)開口:
“北平府的二月并不常下雪,更何況是這鵝毛大雪。”許明義輕哼一聲,繼續(xù)開口:
“什么狗屁瑞雪兆豐年,這都已經二月尾巴了,雪還這般下下去,城外災民待哺,又遇上大雪,只怕是城外災民難以度過這場雪。”
朱棣看著許明義,仔細端詳著他的神情。
看樣子不像是說謊。
微微一嘆,對著許明義開口:“我會令人準備木炭,施粥和分發(fā)取暖衣物的事情就交由你們負責了,若是物資不足,就向那些商人們要,我的面子,他們總還是要給的。”
聞言,許明義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朱棣。
常言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些當權者,不應該是只知享樂,不察民間疾苦嗎?幾千年了都是這般,許明義對此早就已經麻木了。
“多謝燕王!”
許明義對著朱棣深深一拜。
就算燕王是逢場作戲,他許明義也認了,可就算是逢場作戲,又有幾人真正做過?
許明義已經對朱棣極為感激了,可不料,他的下一番話更是讓許明義僵在原地。
“城外苦寒,開城門,讓那些災民們進城吧,施粥賑災也開在城內,若是安置有問題,那就開城內的道館、寺廟......”
“若世上真有那么一個神仙,真有一個佛陀注視人間,我想他們就算看到了這一幕,也不會怪罪任何人。”
朱棣說罷,抬頭望著天空,仍舊是下著鵝毛大雪,伸出手來,風中幾片雪花飄零而至,亦如災民們那脆弱的生命。
朱棣拍了拍許明義的肩膀:“快去吧,為了大明,也為了百姓,為了南北漢人的團結。”
說罷,朱棣一聲嘆息,懷揣著沉重的心情走回府內。
許明義此刻已經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看著朱棣的背影,眼角竟然是流出一滴熱淚。
輕輕拭去,許明義略微有些愣神。
踏上官宦生涯多少年了,本以為早已見慣黑暗,內心早已如鐵石般堅硬的漢子,終究落淚。
許明義身形有些顫抖,最終噗通一聲跪在雪中,對著朱棣的背影重重一叩首。
放流民入城,無疑是會造成一些影響,讓流民入道館、寺廟,有可能遭致神靈的懲罰。
愛民如子,方為君父。
許明義再度一叩首。
先前在衙門,自己的小徒弟已經數次對燕王歌功頌德,當時自己還不以為意,只當朱棣是逢場作戲。
可現今得見,方知虛實。
世人皆傳,京城太子仁德兼?zhèn)洌以S明義沒見到,但燕王的賢德,我卻親眼見證。
許明義顫抖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白雪,握緊了拳頭,心中早已被磨滅的斗志此刻再度燃燒起來。
“王爺若是想要懲治貪官污吏,那我就做他最鋒利的刀!”
不再猶豫,許明義大步流星的朝城外走去。
沒有絲毫沉重與對未來的擔憂,相反,甚至比以往更加神清氣爽。
......
燕王府。
朱棣則是心情沉重。
擔心災民么?有吧。
燕王府里的下人眼疾手快,已經是端上炭爐置于大堂內,流蘇貼心的拿出剛準備好的暖手壺放在朱棣身前,而后走至屋內鋪設加厚的棉被。
朱棣并未在意這些,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火堆,仿如入定了一般巍然不動。
紅袖湊了過來,握著暖手壺好奇的問道:“王爺,王爺,您的暖手壺。”
朱棣這才回過神來,從紅袖手中接過。
“王爺在想什么呢?”紅袖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這么大的雪看到了吧,我只是在想。”
朱棣苦笑一聲:
“如果我沒有穿越成燕王,而只是一位災民......會有人為我添上一件棉衣,加上一份木炭嗎?”
片刻之后,朱棣搖搖頭否定道:
“或許只有海瑞,愿意為我的粥里,加一碗米。”
紅袖雖不知這海瑞是誰,但看著黯然神傷的王爺,自個兒的心情也是跟著失落起來。
“想不到我徐達的女婿竟然還未失去一顆仁德之心。”徐達已經換上一身加厚的綢衣,慢悠悠的走至朱棣身前。
天降大雪,徐達又未痊愈,徐妙玉一個勁兒的將其挽留了下來。
徐達看著朱棣,說實在的,他對自己這個女婿很滿意。
他和朱元璋都是從底層里殺出來的,民間疾苦早已嘗遍,所以對待底層總是帶著一分同情。
可這份同情,徐達在秦晉兩王身上沒能找到。
可兩位終究是王爺,輪不到自己指手畫腳,但朱棣不同,他除了是王爺,還是自己的女婿。
至少從他身上,能看到大哥和自己的影子……
朱棣笑了笑,招呼著岳父坐下:
“其實倒也不完全是。”
“哦?殿下還在擔心什么?”徐達有些好奇。
此時的徐妙云已經從屋內走出,將懷里的世子爺朱高熾交到徐達懷里。
朱棣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開口:
“二月北平下雪,北方草原的雪災必定更加嚴重,以史為鑒,可知興替。”
“自古以來北方大雪,草場上的牛羊必定大片大片的凍死,牛羊一死,那他們食物就少了,食物一少必定會南下。”
“所以戰(zhàn)端將至!”
聞言,徐達贊許的看著朱棣,他所說分毫不差。
見著父親點頭,徐妙云小臉瞬間愁云密布,面露擔憂之色。
戰(zhàn)端將至,那豈不是王爺要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