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香煙，段翔望著正在慢慢燃燒的煙頭，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想起當初一班長帶他偷偷抽煙的時候被連長發現，結果挨了一頓臭罵的往事。

但回到現實，連長他們早已不在，想著，段翔深深的嘆了口氣，接著將香煙放進嘴里，慢慢嘬了一口，隨后吸入的煙霧順著氣管往下咽，頓時，一股刺痛混合著說不出來的刺激感把他嗆的直流眼淚，看的一旁的士官不停的給他拍背順氣。

“咳咳咳。。這。這東西抽著真難受，為什么你們還那么喜歡抽？”

不斷咳嗽著，兩行清淚順著段翔的臉龐滑落，模樣看起來極為滑稽。

“習慣了，就好了，這種滋味與內心中的疼痛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不是嗎？”

說著，士官慢慢嘬了一口嘴里的香煙，老神在在的吐出一口煙霧，看的段翔詫異不已。

望了望手里剩下的大半截香煙，段翔咬了咬牙，而后繼續狠嘬了幾口，但結果卻仍是讓他的身體感到十分的不適，腦袋都變得暈暈乎乎的，直到手中香煙徹底燃盡，方才清醒一些。

“好多了吧，新兵蛋子，哈哈。”

撇了一眼已經回過神來的段翔，士官咧嘴一笑，隨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玩味的打量著他。

“你是第六軍的？我記得你們六軍不是有個前鋒臂章嗎？怎么？給弄丟了？”

聞言，段翔抿了抿嘴唇，將那枚帶血的臂章再次掏出，小聲道。

“我是今年在安置營里才入伍的，連長說后勤物資有限，臂章暫時沒有，衣服也只有這身最大號的，索性就拿來給我了，這枚臂章是連長的，他跟我說只要過了這次生日他就會把這個還有他的手槍配發給我。。結果。。。”

說著，段翔的眼眶又一次變紅，那股莫名的悲傷再次席卷他的心頭。

見狀，士官看著這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臉上原本的嬉笑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關切之色。

“節哀吧，這是戰爭，死去的人已經死去，既然活著，就要為那些死去的人更好的活著，我相信你們連長鐵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這副樣子。”

“活著？哼，或許我們已經注定活不了了，落到這些黑瘋子的手里，結局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吧。”

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段翔自嘲的望向天空，蜿蜒曲折的山石像是一座監牢，將他們這些俘虜團團困在其中。

“不要妄下定論，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想出去嗎？”

士官瞟了一眼周圍，見看守他們的黑衣士兵都聚在一起正在進行休整，隨即從衣兜里拿出一支鉛筆和一張窩起來的紙條。

“瞅瞅這個。”

說著，士官將紙條攤開，紙上赫然畫著峽谷周圍的各種地形圖，以及看押他們的黑鷹小隊和那些變異怪物的活動區域。

“七天前被抓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了他們的守衛人員的位置，這群家伙的堅守工作十分嚴密，想要逃出去很難，但仍是被我找到了機會，每天晚上九點的時候，他們的那個指揮官喜歡抓幾個戰俘營里的女人帶到帳篷里，那個時候守在峽谷入口的的士兵會調離一部分人進行押送，而這時剩下的守衛馬上就要換班，在這期間，他們會吹吹牛警惕性也沒那么強，對后面的區域也不會進行巡邏，到時候趁著夜色，會有人過去鬧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而這些群眾也會跟著我們一起行動。”

聞言，段翔一副看傻子模樣的眼光盯著士官，似乎對他的話很不相信。

“你瘋了吧，這群家伙的反應能力不會那么差的，進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他們在山谷外駐扎了至少三百多人，你想那個時候帶人沖出去，連把槍都沒有，怕不是會被直接狙殺掉，而且這戰俘營里還有那么多的孩子和病號，難不成就把他們扔在這不管嗎？”

嘆了口氣，士官揉了揉腦袋，朝著遠處一堆靠做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男女看了一眼，隨后低聲說道。

“他們正在布置新一輪的攻勢，這是第一天晚上那個被帶到帳篷里的女人說的，她告訴我，她從帳篷里的文件堆里看到，這只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打算對山谷進行全方位的搜查，抓捕其余的幸存者，東戰區在南方的那座地下城，他們已經有所耳聞，如果確認了地下城的位置，棱彩制藥并不打算繼續像以前那般使用常規力量進行戰斗，而是。。而是打算啟用核彈。。將東戰區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雖然他們需要活著的人類，可不代表他們碰到難啃的骨頭就會慢慢耗下去，為了防止東戰區再次發展起來，他們寧愿放棄地下城的那些幸存者，也要將整個地下城摧毀。”

聽到士官的話，段翔的臉上充滿了震驚，他忽然感覺，即使自己這次沒有被俘虜，帶著這些孩子安全的進入地下城之后，似乎也只有死亡這一條道路。

“他們。。他們怎么能這樣。。”

“沒有什么不可能，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我來找你只是想通知你一聲，計劃我們早就已經制定好了，戰俘營里的其他戰友已經確認了行動時間，如果不這樣做，逃出去一些人回去通風報信，真讓核彈頭打到地下城的時候，那一切都玩完了。”

說著，士官將紙筆收好放進衣兜里，一臉嚴肅的望著段翔，這個時候他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憐憫與關切，有的只是上級的威嚴。

感受到士官的目光，段翔咬了咬牙，回頭看向那群還在夢鄉之中的孩子，低聲道。

“那他們怎么辦。。真到行動的時候，能不能把這些孩子也帶走。”

聞言，士官無奈搖了搖頭，聲音變得有些沉重。

“很遺憾，有些時候，犧牲是必然的，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這次行動究竟能不能成功還是個未知數，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把這里的人全部帶走讓他們不用在這里受罪，可是我們做不到，即使是付出生命，也無法帶他們離開，所以，列兵，咱們現在雖然不能拯救他們，但是可以為后方地下城里活著的人帶來希望，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那么大家都會死，最后的火種也終將熄滅。”

士官的話像是一柄錘子，在段翔的腦海中不斷敲擊著，從昨晚到現在，他似乎還沒有從傷痛之中走出，這戰俘營里的班長又給他帶來了這么一個沉重的消息。

“我。。能在給我一支煙嗎？”

段翔的身體不斷顫抖著，他忽然不敢去看那些正在熟睡的孩子們，就像在山路上，他不敢去看那些已經放棄生路，留下來等死的老人一般。

良好的心理素質從來都不是天生的，而是經過千錘百煉亦或者生死考驗之后，方才能磨礪出一顆堅定的心，而段翔，他現在已經進入了考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