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官員都不語，他們對錦衣衛沒有半點好感，巴不得錦衣衛涼透。

就在這時，周王求見！

朱元璋愣了一下，盯著李長安看了一眼，就讓宣周王進殿，沒好氣吩咐道：“站在一旁看著。”

周王看著跪地上的趙瑁，顯然有些懵，不過看來自己算是趕上了...只是四哥估計來不及了...

他想和李長安對個信號，讓他悠著點...只是李長安不鳥他...

朱元璋看了眼老大老五，將玩味的表情一收，臉上出現寒霜，“辯忠奸的事先不說，今日先說說你惹下的禍事，李長安，你可認罪？”

大殿中古怪的氣氛一掃而空，大臣無不皺眉，沒有人知道陛下想干什么，如果是為了追究李長安的罪責，那為何讓趙侍郎跪著不起？如果是為了替李長安出頭，為何又這番態度？

李長安背后，一眾人已經嚇得快要癱軟，心已跌向深淵，先前陛下好說話的性格都是假象嗎？

“回稟陛下，草民不知罪在哪里，不過...”李長安停頓了一下，眼見朱元璋不語，也沒喊停，只好繼續說道：

“不過，趙大人身居高位，所用所享皆民脂民膏，可他不僅不思為國為民，反而嫉妒賢能，教唆兒子恃強凌弱，光天化日之下竟挑唆民眾對書屋打砸搶燒，又聚起不知情民眾，其圖謀不軌之心已出現端倪，當誅！”

此話一出，大殿內更是又添了一層寒霜！

不僅六部官員，就是六部尚書，如開濟等人都懵了，這哪是愣頭青啊，這明明是滾刀肉、官場鬼見愁！

這幾句話就是想著給趙侍郎兒子打砸書屋之事定性，一旦里面某一個詞剛好戳中了陛下的心扉...趙侍郎怕是全家都要去見閻王吶...

就這逮誰咬誰的瘋勁，還好沒有進錦衣衛。

“李長安，你不要血口噴人！”趙誠臉色大變，氣得膽寒，噗通一聲跪伏在地上，口中喊道，“陛下明鑒，李長安肆意攀咬朝廷命官，極盡污蔑造謠之能事，請陛下做主！”

“臣教子無方，愿陛下責罰，只是李長安所說教唆之事，全是污蔑，臣愿受錦衣衛稽查！”趙瑁心中膽寒，恨不得當場抽死這個逆子。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逆子的身份實在太過敏感了...整個京師誰人不知道陛下最恨貪官污吏，最恨魚肉百姓的官員子弟？

禮部尚書任昂不由得多打量了李長安幾眼，這是個狠人吶...這般肆無忌憚的攀咬、污蔑侍郎，究竟是誰給他的自信？

趙誠背后的一眾書生膽寒，一下子噗通聲不斷，全都跪伏在地上，口喊冤枉！

朱元璋眉頭一挑，他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李長安說的鬼話，這明顯是李長安想把事情鬧大。

“冤枉？”李長安冷笑道，“趙大人，我哪里冤枉你了？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身后的伙計，看看他們臉上、身上的傷，文昌街那么多人看著的還想抵賴，你怎么不說是我打的？嗯？”

趙瑁心中苦澀，說不出話來，李長安所言未必能奏效，但這顯然是一個污點...不說自己的前途，他日舊事重提...

趙誠眼見父親一臉灰敗的神色，心中再怎么遲鈍也回過味來了，自己這是闖下了大禍！

“陛下，草民冤枉！是李長安，是他所書所寫，盡是些坑蒙拐騙、邪祟淫穢的東西，敗壞京師風氣，草民一時義氣激憤，才闖下如此禍事！”

“呵。”李長安氣笑了。

“你覺得，又是你覺得。你既然覺得這是教人坑蒙拐騙的東西，不去報官自己反而上門來打砸搶燒，你是打著正義的旗號泄私憤？還是覺得應天府尹寇大人老到管不了事了？還是覺得你自己就是正義就能代表大明律？”

“嘶...”刑部尚書開濟冷吸了口涼氣，不僅被這三問的凌厲給嚇到了，同時忽然想明白，自己是刑部尚書啊...也就是說，這件事最后沒準要征求自己的意見...

可...陛下是什么意思啊？是想給李長安開脫，還是想治李長安的罪？

開濟頭皮發麻...

吏部尚書李信都忍不住訝異，這李長安名聲大不說，扣帽子的本事真不賴。

怪不得寇徽那老東西要把這件案子報到宮里來。

其他人都冷汗直流，置身事外確實覺得李長安不過如此，但...如果站在趙大人的位置，如果已經引起陛下的懷疑了呢？

這無窮無盡的質問和自證環節，稍微錯一步怕是要粉身碎骨了。

這是神仙打架啊...

“陛下，是臣教導無方，犬子一時沖動，才會與書屋中的人發生沖突，這件事說到底還是犬子有錯在先，臣愿承擔一切損壞之物、受傷人員的賠償！”趙瑁伏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認罪。

“......”趙誠兩眼發黑，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演化成到這個地步，不是李長安有錯在先嗎？怎么變成了給自己定罪了？自己一片赤誠之心！

這是想將事情定性給拉回到民間沖突、斗毆之上，李長安冷笑著根本不接茬，直接又抓著事情嚴重的點進行攻擊。

“本性是好的？犯了罪一句靈魂高潔善良、本性是好的就想將罪責推得一干二凈？您趙家對朝廷對大明對百姓有何貢獻？就你特殊？今日開了你趙家這先例，豈不是令大明國境內紈绔子弟有樣學樣？”

“夠了！”朱元璋開口打斷，有些不滿地看向趙瑁，又開口問趙誠，“你叫什么名字！”

“國子監監生趙誠，見過陛下！”趙誠打著顫回話。

“李長安你閉嘴！”朱元璋打斷了李長安的冷笑，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今日一事他本想借題發揮打壓一下李長安，好讓標兒做個好人賣個人情的，奈何這趙家父子太過拉胯了。

李長安撇撇嘴，但還是識趣地閉嘴。

身后的眾人已經跪了一地，胖掌柜汗如雨下，想起以前居然敢作死跟李長安拌嘴...

李銀蘭和小林則是松了一口氣，至少這一回合，大哥是占了上風...只是陛下對大哥的觀感...好像很差。

在之后的小方等五人則是低眉順目，完全搭不上話。

“趙誠，把事情重新說一遍，不要一上來就扣帽子！”說罷還狠狠瞪了李長安一眼，不過李長安當沒看見，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朱元璋看著就來氣。

這一番話讓朝中的氣氛又微妙地變了起來，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鏡一樣，陛下這是對李長安不滿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