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折騰下來,姜栗知道沒戲了,于是只能回到自己的樓棟,厚著臉皮再次敲開了902的房門。
陸嶼已經洗漱完畢,就等著頭發吹干之后換睡衣。
聽到門鈴聲,他只當是姜栗上門還東西,于是把門打開后,就一言不發地把手伸了過去。
沒想到對方并沒有還東西的意思,而是再次提出了請求:“帥哥,不好意思啊,上次你吊貓時打的那個繩結我實在學不會,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打一下?”
像是害怕他拒絕,她立馬又補充道:“那只流浪貓掉進通風井已經大半個晚上了,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怕是也已經受了傷。所以我想盡早把它救出來,帶去醫院看看,要是再耽誤下去,只怕就麻煩了。”
在她長篇大論地解釋聲中,陸嶼抬起眼睛掃了她一眼。
眼前的女孩頭發散亂,衣服上沾著大片的泥土和草葉,顯然在他出現之前,已經在那個通風井附近折騰了很久。
用投喂流浪貓的方式來滿足自己那點圣母情懷的“愛心人士”陸嶼見過不少,但是執著到這種地步的,倒也算是獨一份。
想著自己若是不理會,對方還不知要鬧出多少幺蛾子,陸嶼也不禁有點頭疼。
“只打繩結就行了嗎?”
“是是是……”
“如果還是救不上來呢?”
“那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既然能想到其他辦法,干嘛還要來找我?”
“……”
刁難了姜栗這一陣,陸嶼那滿心的憋屈勁也消散了不少。
想著對方無端中槍,被自己當成了遷怒對象,一時間又免不了有些自責。
眼見姜栗一臉為難地站在那,仿佛進退兩難,他忍不住暗中吁了一口氣,口氣也跟著緩和了下來:“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太好,說話沖了點。既然暫時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那我就跟你過去看看吧。”
聽到他愿意幫忙,姜栗只覺得喜出望外,哪里還會計較他的態度,連聲道謝之后,就拿著繩子腳步顛顛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到了現場之后,陸嶼打著手電往井內細心觀察了好一陣,才沉聲表示:“井底的情況比較復雜,而且小貓好像受傷了,光下繩套的話,它應該很難上鉤。所以最好是能有人下去,將它抓住之后放在籠子里,再給吊上來。”
這個解決方案姜栗之前不是沒想過,但是物業那邊不愿出人,她作為一個四肢不協調,運動能力堪憂的女孩子,也實在無計可施。
然而沒等她把心中的顧忌說出口,陸嶼已經脫下了外套,隨即朝她交代道:“物業那邊有繩梯,你去借一下,再找個貓籠過來。我抓到貓以后給你們信號,你們把它拉上來就行了。”
姜栗只覺得意外:“你的意思是……你要下去啊?”
“那不然呢?你想下的話我也不反對。”
“……”
對方口氣認真,看上去并不是在開玩笑。
眼見如此,姜栗也不敢再耽擱,立馬呼喚群友去拿貓籠,自己則去物業處找幫手。
聽到有業主要下通風井救貓,物業那邊免不了又是一頓勸。
然而沒有其他解決方案的情況下,他們也不能眼睜睜地放任小貓死在井里不管,最終只能再三叮囑要注意安全后,才借出了繩梯,并派出了三個身強力壯的工作人員進行協助。
沒過多久,繩梯被放下了井底。
陸嶼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腳,確認了一下繩梯的牢固程度,就背著貓籠爬了下去。
姜栗站在井道口,滿心緊張地看著他的身影在雜亂的電線中一點點地向下降落,只覺得心跳陣陣,說不出的忐忑。
然而陸嶼看上去身手極好,雖然一路小心地避讓著電線,但下降的速度并未因此稍減。
等到幾分鐘以后,隨著繩梯一輕,一直小心觀察著的物業人員也終于松了一口氣,隨即連聲表示:“順利到底了!”
片刻之后,井底傳來了輕微的動響,像是有人在仔細清理著腳下的雜物,想要把藏匿其中的小貓給找出來。
擔心之下,姜栗實在忍不住了,打著電筒朝著井底照去,嘴里還不忘確認:“你那看得見夠嗎?千萬小心別受傷哦!”
這一番叮囑并沒有人回應,也不知是對方沒聽見,還是根本懶得搭理她。
又過了幾分鐘,系著貓籠的長繩微微晃動了一下,緊接著,井底有聲音傳來:“貓已經抓到了,你們拉上去吧。”
早已蓄勢待發的物業人員聽到指令,趕緊用力拉拽起了繩子。
隨著嘶啞的喵嗚聲由遠及近,裝著貓的籠子很快被拉出的井口。
眼見小貓得救,一直等待在側的黃秀麗趕緊沖了過去,打開貓籠認真檢查了起來。片刻之后,在物業人員的歡呼聲里,陸嶼也已經順著繩梯爬了上來。
耽誤了對方這么久,還累及他爬上爬下地在骯臟不堪的井道里忙活到現在,姜栗只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如今見他出來,第一時間就想上前道謝。
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對方手臂上那道又長又深的新鮮血痕卻先嚇了她一跳:“你這是怎么了?剛才傷到了嗎?”
“哦……你說這個?大概是剛才下去的時候被什么東西給掛了一下吧。”
陸嶼似乎自己也才覺察,卻只是隨意將傷口處的血跡抹了抹:“既然貓救上來了,我就先回家了。”
“別啊!”
姜栗那肯讓他就這么回去,立馬促聲表示:“你這傷口看著可不淺,靠自己處理可不行。要不你和我去附近的診所看看,有什么問題的話也好及時處理。”
沒等他出聲拒絕,黃秀麗也跟著湊了過來:“是啊,小伙子,你這樣回家我們可不放心,反正我們也要去寵物醫院給小佐羅做檢查,診所離得也不遠,你就和我們一起過去吧。”
面對一個年近70的老人家,陸嶼實在做不到拒之不理,而且也就這么幾分鐘的時間,他已經意識到胳膊上的那道傷口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嚴重,不是只靠酒精棉簽和幾片創可貼就能解決的。
更何況除了姜栗和黃秀麗之外,還有好幾個愛貓人士虎視眈眈地守在那,等著給他做思想工作,為了避免被圍攻,他也只能勉強點頭,沉默不語地跟在這群熱心鄰居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