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瞎叫，給我過來！”

屋里三個人尋聲走出來，周茹便沒有好氣地對兒子呵斥道。

馬水根一臉懵逼，他瞅了眼他爸馬老三，又瞅了眼“嫂子”吳紅梅，剛要開口問問到底是咋回事。

就聽見周明瑞招呼他道：“姑父，水根你們先回屋休息，干一天活也累了，我跟苗苗她媽說幾句話，等一會兒再跟你們解釋。”

馬水根愣在那兒，總感覺是發生了啥事，他也沒立馬動地方，直到他爸馬老三扯了扯他的胳膊，他才一臉不情愿的跟著進了屋。

“姑，小妹，你們也先進去吧。”周明瑞又對身旁的姑姑妹妹道。

他話說完，視線一直落在吳紅梅和趙鴻程身上的周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倆人才領著女兒進屋。

“走吧，出去說。”

院里只剩三個人，周明瑞走近兩步，招呼吳紅梅跟趙鴻程往院子外面走。

與此同時，屋內。

“媽，我哥跟我嫂子到底咋回事啊？還有那個男的是誰啊？”

馬水根屁股剛沾到炕，就立馬追著臉色難看的周茹問道。

“不知道！”周茹斜了兒子一眼，“等你哥回來自己找他問去！”

馬水根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能幽怨地看向自己老爹馬老三，然后對方卻是連瞅都不瞅他一眼。

馬老三是個怕老婆的，媳婦那狀態眼看著跟炸藥桶似的一點就著，他可不會現在主動上去找挨罵。

“水瑤，你跟哥說，到底咋回事？”

見爸媽都不搭理自己，馬水根只能去問自己的妹妹。

誰成想小姑娘正為大哥的遭遇生氣，再聯想到剛才哥哥叫吳紅梅嫂子，“哼”的一聲把小腦袋扭了過去，同樣沒給馬水根好臉子。

馬水根：“……”

他有點無語，我招誰惹誰啦？

院墻外。

周明瑞確定吳紅梅東西都已收拾走以后，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鑰匙就要轉身離開，而這時吳紅梅卻突然帶著哭腔喊住了他。

“明瑞，能不能……能不能再讓我看苗苗一眼……”

周明瑞腳下頓了頓，轉過身道：“吳紅梅，人不可能既要又要，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看不看這一眼還重要嗎？”

聽著他的話，吳紅梅眼淚一顆一顆的掉，無聲地抽噎起來。

看見心愛之人難受，心里本就積壓著火氣的趙鴻程，攥緊拳頭上前一步道：“周明瑞，紅梅她只是作為一個母親想看看孩子而已，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周明瑞走到趙鴻程身前，近到兩人鼻尖只隔著半指寬，死死盯著他道：“這句話應該送給你，趙鴻程，別太過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苗苗是我女兒，輪不到你來管！”

一語落畢，視線劃過兩人，周明瑞轉身走進了院子里。

“周明瑞！”

趙鴻程望著周明瑞的背影，一雙眼睛似要冒出火來，他緊緊地握著一雙拳頭，隱約間都能聽見“嘎嘣嘎嘣”的骨聲。

……

“哥，你總算是回來了，快跟我說到底發生了啥事！”

周明瑞一進屋，坐在炕上，憋了好半天的馬水根就躥了上來。

“姑您沒跟水根和姑父說？”

周茹沒回答周明瑞的話，不過瞅見對方臉上那表情，他便也清楚了答案，于是坐到炕上把原委又講了一遍。

“紅……吳紅梅真干出了這種事？”

馬老三聽完問了一句，似乎完全不能接受。

周明瑞點點頭，剛要勸他們不要想太多，就見瞪著雙牛眼，眉毛都豎起來的馬水根抄起根炕洞邊放著的燒火棍就要往外走。

“水根你干嘛去？！”周明瑞趕緊攔住他。

“哥你別攔我！”馬水根喘著粗氣，“他們也太熊人了，我要不把那姓趙的小子屎打出來我就不是你兄弟！”

聽著“渾小子”的胡話，周明瑞心里一時又氣又感動。

他把燒火棍從馬水根手里薅下來，摟著對方的肩膀坐到炕上：“哥知道你是心疼哥，但婚離都離了，況且吳紅梅再怎么不是，說到底也是苗苗的母親，好聚好散吧，以后咱過好日子就行。”

周茹也在一旁道：“別瞎嘚瑟了，你哥現在夠難受的，咋地你想打完人進局子，再讓你哥跟你著急上火？”

馬水根也沒吭聲，呼吸依舊是急促，周明瑞就跟他親大哥是一樣的，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姓趙的，你給我等著，讓我逮到機會，我馬水根保證打到你親娘姥姥都認不出來你！”

馬水根心里暗暗發誓，而后一雙憋得猩紅的眼睛看向周明瑞，自己都這么生氣，大哥肯定更難受吧。

“哥沒事，放心吧你小子，哥以后再給你找個比吳紅梅好一萬倍的嫂子。”周明瑞笑著拍了拍馬水根的肩膀。

……

一大盆排骨燉豆角，然而一家人卻沒有一個人吃的開心。

周明瑞知道勸再多也沒用，便快速吃完帶著周苗苗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懷里的周苗苗調皮的拍著小肉手去抓周明瑞的耳垂，周明瑞慈笑地放慢了腳下的步子，向下傾著脖子，配合周苗苗去抓他的耳垂。

周苗苗得償所愿，“咯咯咯”地笑著，奶娃娃笑著笑著，突然嘎巴嘎巴小嘴，模模糊糊地發出兩聲。

“叭叭……叭叭……”

周明瑞身子一怔，定定不動地停了下來。

緩了幾個呼吸，他期待的看著女兒：“苗苗，再叫一次。”

“叭叭。”周苗苗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小嘴嘎巴嘎巴又叫了一聲。

“再叫一聲！”

“叭叭。”

“再叫！”

“叭叭，叭叭，叭叭……”

可憐的奶娃娃，就這么被親爹在屯子里的土路上“強制”叫了不知道多少聲。

女兒會叫爸爸了！

周明瑞激動的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他把周苗苗送到姑姑家時，周茹還以為他是因為離婚的事才沒睡好，心里還難受了好一陣子，等侄子離開以后，更是罵了吳紅梅一上午。

周明瑞送完周苗苗，坐上客車去了鄉里。

他今日還特地穿上了那套只結婚當天穿過一次的西裝，和一雙逢年過節走親戚時才舍得穿的皮鞋。

到達鄉里，周明瑞又罕見地打了車，直奔城區外的沙石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