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健看那熟悉的高馬尾在風里舞動，伴隨了他整個國中生涯的暗戀如此突兀出現在這情欲彌漫的街道。

“仲江同學……”他喃喃道。

他呆呆看著女孩孤身一人走進那棟燈火通明歡聲笑語的樓閣——霸王屋。

“你想進去？”

有人在身后說話，一襲白袍皎潔如月。

不待吉川健說些什么，那人便牽著他的手闖進樓閣中，出奇的是門口的保鏢沒有阻攔他們，就這樣看著兩人的身影跑遠。

“真島先生還是那么風度翩翩啊，怎么看都不像已經四十歲的人了。”保鏢感慨。

“興許是有什么駐顏有術的秘法吧。”另一個保鏢拍了拍他的肩膀，“總有人說他是個容顏不老的妖怪，其實說白了還是錢養人啊。”

李徹看著面前閃閃發光的鈔票，不動聲色咽了咽口水，還不待答應，就見中條愛緩緩說：“風見先生，黑川君似乎有什么想和你說。”

黑川龍連忙上前在風見真耳邊低語幾句，風見真把箱子合上，黑川龍立馬拎起。

風見真看中條愛一眼，笑笑：“是我魯莽了，怎么看李君也不像為錢所碌之人才是。”

不不不，你看人太準了。

“今天能欣賞到老板歌舞伎表演，結識李君這等勇武之士也算不虛此行，還是希望您能認真考慮我的建議，山本君也很希望將來能再次和你切磋。”

別建議了，把鈔票甩我臉上吧，我可以當狗汪汪汪……就是山本君看我的目光不像個好狗啊。

風見真起身：“再講下去就是我喧賓奪主了，明明愛小姐才是主人，說著說著反倒又成了我在開會大家聽著。”

中條愛還是笑吟吟的不說話。

移門在風見真后頭拉上，黑川龍低語：“宮本署長在貴賓廳等候多時，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是小姐沒有陪好他嗎？”

黑川龍搖了搖頭：“他很滿意櫻井小姐的服務，不過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據說是因為在拘留所被逃跑的囚犯揍了。”

“哦？”風見真眉頭一挑。

“所以他臨時給我們提了一個要求，要我們幫他處理那個囚犯。”

風見真笑了，卻沒再說什么，黑川龍低聲說：“這個警察署長太貪得無厭，等到這次事情結束我可以派人綁架他的妻子，再用他妻子的裸照威脅他。”

“他以為握住了我們的把柄就可以逼迫我們，”黑川龍眼神陰翳，刀疤更顯兇狠，“可一個真正的黑道是不會被任何規則束縛的。”

“阿龍，不要這么做，怎么說他也是小巖警察署的署長，難免沒有拜托他的時候。”

風見真沉思，“或許我可以試著和他談談，時代變換的太快，我們不能總用綁架襲擊這一套來恐嚇，懷柔政策在有些時候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風見真像是想到什么，吩咐黑川龍，“就讓阿茂在會客廳守著愛和李先生吧，接下來的事就不必讓他參與了。”

“是擔心愛小姐？”

黑川龍從中餐廳見李徹的第一面起就覺得他不是個好人，因為好人不會躲在女人和小孩背后，更別說那還只是位女學生。

“她終究是我的妻子啊，”風見真說，“當丈夫的，哪有不擔心自己妻子的。”

李徹眼睜睜看著十萬美刀出現又看著它消失，走前風見真給他留了名片，說考慮好就打這個電話吧，接下來就不打擾你和愛小姐的座談會了。

“真抱歉，接下來本該請你們看老板的歌舞伎表演，可老板事務在身，一時無法抽出時間。”

中條愛帶著歉意說，她為李徹倒一杯酒，又為忽然回來的山本茂倒了一杯。山本茂婉拒后便無聲退到屏風外，拉上屏風為兩人制造獨處的空間。

李徹喝了酒問：“現在中條小姐可以告訴我你邀請我們的原因么。”

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對上中條愛，明明胡子拉碴相貌猥瑣，可他的眼睛卻透著常人沒有的銳利，就像無邊永夜中的一抹光亮。

中條愛抿了一口酒：“李君相信一見鐘情么？”

“一見鐘情？”李徹差點把酒吐出來。

中條愛沒有看他：“曾經也有很多男人用很長的時間來追我……”

李徹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明白這是夜場女孩們經典的父賭母病弟讀書，剛做不久還不熟環節。

可中條愛的檔次屬實比櫻井花貝兒之流高一級，畢竟是打工人和高級打工人的區別，霸王屋雖然在名義上屬于那位真島老板，可在高天原的檔案中，霸王屋近些年在歌舞伎町的崛起主要還離不開這位“愛小姐”的鐵血手腕與新奇創意。

就沖那“色未衰”的夸張腦洞，要不是李徹在獄中沒事做把陽德積完了，說不定真會著相。

中條愛接著說：“他們有的是房地產老板，有的是律師所精英，還有畫家，有翻譯官……他們曾經許諾給我豪宅車子馬爾代夫的海風，許諾給我鮮花鉆戒鮮花以及每天起床陽光下的第一次親吻……可我都拒絕了。”

李徹心中說早上起床不刷牙親嘴是不怕口臭么。

可他還是問：“中條小姐這是在暗示自己很受歡迎？”

“并不是，”中條愛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說我不喜歡他們，不喜歡一個人，哪怕你給她再多再貴的豪宅車子帶她飛再遠的地方吹再多的海風都是無用的。”

“可中條小姐還是接受了其中一人的鉆戒，接受了他們豪宅車子和海風啥的。”

李徹很早就注意到女人無名指上的鉆戒，先前在貴賓廳他以為是所謂“色未衰“的cos道具，可早已換上職業套裙的中條愛卻還是戴著這枚戒指。從行為舉止可以看出她做事一絲不茍，一絲不茍的人不會犯這種小錯誤。

“所以我不喜歡我的丈夫，因為我清楚自己只是喜歡他的錢和地位。即便結婚快十年了，我還是不喜歡他。”女人直言不諱，這讓李徹都吃了一驚。

李徹心說集美我待會就要把你的發言掛到貼吧去，看看老哥們有什么評價。

可接著他想到現在是2012年，抽象這一概念還只屬于畢加索，那些遍體鱗傷的男人還在嘰嘰喳喳叫著夏天，大家質樸且純潔，只會在帖子里對著等不到的愛情、沒更新的漫畫、未發售的游戲、沒看完的A片發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