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雍國的春節，也是最盛大的一個節日，我們王爺是沒有時間的。等過了節，五天到六天，我會親自帶你見我們王爺，怎么樣？”

其實這些相對先進一些的槍械，在歐羅巴各國之間并不是什么稀罕東西。

各國之間所謂禁止傳播先進技術，也只是一個大家都默認而從未有過實際約定的東西。

“約定”這東西，本就是為了利益服務的。

向雍國出售這些技術，如果被阿南國發現，對于像他們范佩西這樣的老牌家族而言，會受到外界的指責，也會付出一些代價。但只要利益足夠，這是完全可以接受。

畢竟隨著開拓者們一路向前，這些所謂的先進槍械，已經并不稀罕了。

安德森之所以不愿意答應，更多的是因為他很清楚，他身邊的船隊，是整個家族，而非他自己的，他只是一個白手套。

掙來的錢真正能入他口袋的并不多。

如果給家族里面帶來麻煩，家族里只會認為他這個私生子更加沒用。對他那仆人出身的母親而言，會讓她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可林景云給他畫的這個餅實在是太香了，如果真的事成，那他在整個范佩西家族里，都會一躍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

地位，這是他一直的痛點。

“我的朋友，希望我們真的能夠合作愉快。”

“既然訂金我早就付過了，那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跑路吧？現在這兩千支槍械，我也帶不走。等過了年，我帶你去見王爺的時候再提貨，怎么樣？”

其實還是沒錢，畢竟訂金都已經花光他的家當了，不然進京的時候也不會那么窮酸。

安德森壓下心中的激動：“當然，我的朋友，祝你節日快樂。”

……

等林景云返回揚州鹽政衙門，早已經過了祭祖的時間。

剛進自己院中，隔著房門就聽見黛玉抱怨的聲音：“哥哥不會今日不回來了吧？他這人怎么這樣啊，爹爹那么忙，年三十兒還知道歇息一下呢，哥哥怎么平日里那么懶怠，這趕著過年的時候反而忙得腳不沾地兒了。”

旋即又是秦可卿小聲地安慰：“公子不是說過了嗎，今晚之前一定是會趕回來。公子向來說話算話，不會食言的。”

黛玉語氣中忽然多了幾分調皮的意味：“怎么，秦姐姐就這般相信哥哥？”

“我怎么聽著有人背后說我壞話呀，是不是小包公說的？”

房中傳來黛玉的嬌嗔：“你瞧瞧你瞧瞧，這個人真引人生厭。我若是小包公，以后一定將他這樣的亂臣賊子給關進大牢。”

就在黛玉回懟的同時，房門已經被秦可卿打開，她滿臉驚喜：“公子回來了，用過午膳了嗎？要不要先洗洗手休息一下，我讓人去準備午膳。”

說著，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可卿，不用麻煩了，我是吃過才來的。”林景云拉住她的胳膊，眼里多了些秦可卿看不懂的東西。

但她不是傻子，聽見林景云對她的稱呼從“秦姑娘”變成“可卿”，這一點改變讓她想哭。

“秦姐姐，林丫頭，我回來啦！”晴雯與小紅和雪雁，三人抱著煙花風風火火從外面趕來，“誒，秦姐姐，你眼眶怎么紅了，是不是公子欺負你了？”

“別瞎說，我可沒有那么閑。”

林景云給了晴雯一個腦瓜崩，疼得她捂著腦袋齜牙咧嘴。

“有，就有那么閑，整日里欺負我。”黛玉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嘿，你還咋咋呼呼起來了，我還沒計較你向父親告狀一事呢。”

林景云三兩步過去，趁著黛玉不備，也給了她一個腦瓜崩，黛玉也捂著腦袋齜牙咧嘴。

“爹爹怎么回事，怎么還出賣我呢，我要找他去！”

“不用找了，早晨我與老爺談話的時候，他還訓斥我了呢。”

“嘿嘿嘿，這還差不多。”黛玉雄赳赳地站起來，玉指指著林景云，兇神惡煞地開口，“快給本姑娘請罪，不然我還要向父親告狀！”

“你說什么？”林景云抬了抬手。

黛玉立馬捂著腦袋蹲下：“妹妹錯了，什么也不說了。”

“還想著告狀嗎？”

“不告狀了。”

“怕他做什么，別怕，跟老爺說，讓公子繼續挨訓。”

晴雯不知什么時候溜進屋中拱火。

“她說的，打她。”

晴雯騰地站起身來，警覺地盯著他，時刻做好逃跑的準備。

好在林景云只是笑著指了指，并沒有實際行動。

“哥哥，你與我說說，爹爹怎么訓你的。”黛玉湊到林景云身邊，神情得意地像只搖著尾巴的狗兒。

“說什么，就說你還小，讓我多多照顧你，就當是照顧小孩兒了。”

林景云張口胡扯。

“爹爹真是這么說的？我怎么有些不信呢。”黛玉皺起眉頭，在認真思考。

“老爺還說，不能欺負你，因為欺負小傻子會遭天譴的。”

“啊！你果然在騙我！”

黛玉揮起小粉拳，不停落在林景云身上。林景云也只是笑著抱住腦袋，并不閃躲，任由她出氣。

可黛玉身子實在太差了，只是稍微運動一下都受不了。揮了幾拳，身上香汗淋漓，身上一直喘個不停。

這可嚇壞了眾人，林景云扶著黛玉坐下，雪雁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兒。

黛玉卻渾然不在意，喘著粗氣，卻笑意吟吟地看著林景云。

“你這臭哥哥，今日吃我一通毒打可要長記性，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戲弄我了。”

林景云也裝模作樣地拱了拱手：“林女俠果然高強，若非您人美心善放過小可，小人只怕要斃命于此處，以后再也不敢戲弄女俠了。”

黛玉眉眼彎彎。

她體會過那種無依無靠，處處小心翼翼、生怕給人添麻煩的日子，所以對親人更加珍惜。

在賈家，與所有人相處好像中間都隔了一層窗戶紙，大家相處時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話說錯惹得對方心中不滿，始終難以交心。

可與林景云相處時，完全沒有這種情況，剛開始，不熟悉的時候還有過一絲那種感覺。

可熟悉了以后，他從始至終對自己都沒有客氣過，反而恣意隨性。喜歡欺負自己也是真的，對自己好也是真的。

與他在一起，她才能體會到“真實”的感覺。并且，連帶著秦可卿與晴雯對她都沒有了那份小心謹慎，反而真的當她是妹妹一般對待。

林景云也沒有料到自己和這幾個小丫頭在一起時，總是不自覺變得幼稚起來。

回味著剛剛他們的相處模式，真的成了尋常人家里感情深厚的親家人了。

他輕笑一聲，自言自語：“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