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王有些納悶:“如今朝堂上,內閣、都察院、刑部、禮部、吏部等等職位還有許多空缺,為什么不從這些地方入手,反而還要招攬武勛?”
“王爺您這是鉆牛角尖了?!崩钕娏志霸普f的口干舌燥,代他回答道,“要知道,您與諸位皇子奪嫡,本質上就是向陛下展現您的能力,從而讓陛下相信您比其他皇子更有上位的資格。說白了,哪怕您做得再好,能不能登臨大寶,還是要看陛下的一道詔書。
既然要向陛下展現能力,那無遺是謀劃武勛了。若是能將水王爺手中的大同府兵、九鎮邊軍收入麾下,任太子怎么努力,都不會有用處。”
林景云滿飲一口,用袖口隨意擦了擦:“文溪先生,為何舊勛到現在仍能茍延殘喘?歸根到底是手中有兵權,令陛下投鼠忌器。
如今京城戍衛部隊馬上要到咱們手中,若是咱們再得了京城周邊永寧城、白羊城、延慶、雙堡城、昌平這些地方的兵權,陛下的詔書還重要嗎?”
李溪面色一變,他是從沒想過造反的。泰王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呼吸都有些不穩,似乎玄武門故事近在眼前。
好在林景云繼續道:“當然,這幾處都分散在東平郡王、南安郡王他們這些舊勛手中,基本上是沒指望。若是有希望,陛下早就這么做了。
不過就目前文武對峙的局面來看,拉攏其他勛貴,這一點還真的只有咱們和瑾王瑜王能做。”
泰王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瑾王與瑜王兩人目前是要找些事情做,向大明宮那位的老臣證明他們是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而咱們要做的是在他們證明自己之前,把越來越多的武勛給拉攏過來。”
李溪點了點頭:“也幸好追隨那位的老臣們都老到要入土的地步了,武勛之間聯系也不像之前那么緊密,不然在王子騰出事的時候他們就要坐不住了。”
書房墻壁東側立著的紫檀嵌琺瑯重檐樓閣更鐘發出機械的響動打攪了幾人的交談。
“快要卯時了嗎?”李溪有些疑惑,時間怎么過得這么快。
走到窗前將封住的窗戶推開,原來天都要亮了。他打了個寒顫,又慌不迭把窗戶給關上。
“今日朝會,本王也該上朝去了。朝堂上又是五城兵馬司兵卒搶銀案,又是搶修淮河,又是拉攏那朱里真部族,想來是得亂成一鍋粥。”泰王面上顯露出無奈,“亂一些也好,相比于其他兩件事來說,五城兵馬司反而是小事了。不過這么一說,似乎銀兩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趁著您未出發,學生再嘮叨一句。
不過是銀兩的問題嘛,簡單的很,到時候王爺大可向陛下請奏,親自去兩淮地區治水,完全不用戶部撥款只帶些能工巧匠即可。另外角斜鹽場不是常有倭國浪人來犯嗎,再向陛下請求將神機營調往角斜鹽場附近的平家堡防備浪人?!?
泰王有些疑惑:“公子,角斜地區空氣潮濕,并不好用,很容易便啞了火,傷不了敵人,反而容易害了自己。還是調五千五軍營的兵卒過去吧?!?
大雍槍械生產依靠匠人手工制作,質量參差不齊,填充火藥以后很容易發生爆炸。再者,火銃聲音雖然響,但殺傷力實在有限,精準度也低,上彈速度更是不忍直視。因此,神機營雖然一直存在,但卻相當雞肋,一直都沒有受到重視。
“無妨,就要將這神機營給帶走,聽我的準沒錯。再者,火銃、霹靂炮、大連珠炮等火器需要養護,最好是將整個神機營都給調走,營中火器師傅、匠人等等能帶走都帶走?!?
“公子似乎對這神機營格外看重?!崩钕行┎唤?,“將神機營調走應當另有目的吧?”
林景云伸了個懶腰,看向東方,似乎要透過墻壁與層層遮擋,望見那輪朝陽:“神機營?不,這神機營就是個雞肋我并不看重現在的神機營。我看重的是神機營的這個名頭,有了它,咱們便可以訓練火器而不會引人注意了?!?
“請公子詳解?!?
“王爺,如果能將神機營給調往平家堡,五年時間,天下可盡入您彀中。到了那時,困擾陛下十多年的武勛問題也能迎刃而解。您說我有多看重它?”
泰王深吸一口氣:“本王知道了。”
“既然如此,學生先退下了?!绷志霸剖嬲沽艘幌律眢w,全身的骨骼都在咔咔響。
“熬不住嘍,得回去補個覺了?!彼麤_著兩人笑道,“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
“呦,秦姑娘怎么還是這么早便起來了。”
“林公子晚安”秦可卿行了個禮,“您這是昨兒一夜都沒有回來?”
“外面有些事情要處理,忙起來總是忘了時辰的。不過,你這是?”
“林姑娘昨兒回去的時候特意命人送了幾盆臘梅來,若是讓公子好好品鑒,體會一下梅花之高潔與謙和,讓您不要老是欺負她。我想著松松土,等一會兒太陽出來了再把它放到太陽底下,能長得更好呢。”
隨著他的到來,那個多愁善感、敏感多疑的林妹妹似乎也被帶跑偏了。起碼在他面前,能大方地開玩笑,懂得照顧別人感受,心思細膩,是個可愛率真的小妹妹。
“秦姑娘似乎挺鐘意這花的?”
秦可卿愣了一下面上有些不自然:“也,還好吧?!?
“我們小姐是對所有的花木都喜歡的很呢。”身后的寶珠年紀小,正愁著自家小姐怎么討不來林景云的喜愛呢,不愿錯過這次機會。
林景云有些驚訝,看著小丫頭:“你們小姐喜歡什么花兒?”
“都喜歡,在秦家時,我們老爺曾專門留了一塊地方給小姐種她喜歡的花兒。秋天的時候可漂亮了,菊花、桂花、紫薇等等,應有盡有呢?!?
“最喜歡的呢,總得有最喜歡的吧?”
“唔,我也不知?!眲倓傔€神氣的小丫頭蔫兒了,沖著秦可卿道,“小姐,公子都問了,您便說說,最喜歡什么花兒?”
秦可卿面上有些為難,爹爹再三交代過,少說多做,學會藏拙,與府中的女眷好好相處,小心地活下去。她一直牢記心中。
可現在都被寶珠這丫頭獻寶似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