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要學畫畫的主意后，當天晚上吃過晚飯，蘇落梨就借來了蘇笑的數位屏開始嘗試。

蘇笑也不是從早到晚都有合適的商單接，再者她現在還是大學生，課后作業和報告雖然不多，但終歸是要花時間做，在這些時間里，數位屏就空出來，可以給蘇落梨來練習。

為了后續方便，新的數位屏已經在路上了，蘇笑在某魚上給她物色了一個二手板子，質量過關，八成新，價格在接受范圍內，只要四百而且包郵。

當蘇落梨再次拿起無源筆，果然沒有像之前那樣，產生兩個壞人的幻象。

不出所料的，握筆的手也不像當初那樣強而有力。

還是一如既往地手抖，很明顯，她這是控筆的基本功不行。

蘇笑說是在做作業，其實時不時地往這邊瞟，看到少女那握不住筆，微微打顫的小手，居然在抿嘴偷笑。

這樣蠢蠢的樣子，才像是個正常小女孩，天才什么的還是見鬼去吧。

像是葉寧霏描述的那樣，一邊怪叫一邊飛快作畫，畫面太美太抽象，屬實是有點嚇人。

由于畫過一遍，哪怕蘇落梨當時覺得自己神仙附體，甚至不清醒，手腳不是自己的，把兩個壞人畫完后，蘇落梨多少有些長進。

別的不說，起碼在這個過程中，她再熟悉了一遍繪畫的流程，技法上也有了一些新的體會。

這就好像是小時候學寫字，有長輩握著她的手，教她一筆一畫地寫一遍，這樣做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會寫基本筆畫了。

她殺了虎牙組的人，對方遲早會來報復她，在此之前，她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能活下去。

她的身體素質太差，妥妥六邊形戰士。

不過她這個六邊形戰士，不是那種力速雙a的全能女武神，而是干啥啥不行發瘋第一名的小廢物。

如果真的測試她的各項能力值，并且顯示在六邊形雷達圖上，那肯定是縮在六邊形中心的一個小點點。

各項數值差得很平均，這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六邊形戰士。

有匕首作為武器，攻擊方面倒是稍微補上一點短板，但蘇落梨可不打算和壞人正面硬碰，她現在沒那個實力。

那天能反殺兩個男人，蘇落梨主要將其歸因于自己腎上腺素爆發，眼前一片血紅的狀態，想想就很酷，但她并不知道如何穩定觸發那種狀態，所以不能將其作為自己的倚仗。

所以如果讓她選擇，她肯定會先強化自身速度，打不過她還跑不過嗎？

就比如先畫個靴子？

在里世界，最常見的裝備是各類義體，其次則是一些外置裝甲。

義體蘇落梨就不考慮了，且不說她想要佩戴，得先把自己的腿給剁掉，想想就很疼，手術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所以她會從外置裝甲下手，就比如先給自己畫一雙小皮靴，最好是能加點速度屬性的那種。

不過這些都是她美好的幻想，隨便手搓裝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蘇落梨新建一張畫布，在上面大致畫出小腿的輪廓，然后開始逐步細化。

之上隱約是兩條交疊的玉足，從膝蓋的位置往下，這也算是人體練習的一部分。

按照蘇落梨的構思，她應該畫一雙小皮靴，外加一雙過膝襪。

當然，這是她的練習，同時也是一次簡單并且大膽的嘗試，至于能不能帶進里世界，她沒有任何把握。

不過蘇落梨畫畫總不是很老實，她不喜歡按部就班，有時勾線進行到一半，就會急著畫上一些細節。

就比如現在，她在右腿絲襪的襪口處，畫了一朵小花，順便也當是做個記號。

剛開始勾線的時一切正常，但隨著勾勒的筆畫越來越多，耳邊卻有東西在嗡嗡作響。

起初蘇落梨沒有在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聲音越來越大。

“姐，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蘇笑停止手上的動作，給中性筆套上筆套，有些困惑地抬頭看向她。

“嗯？什么什么聲音？”

“就是，就是嗡嗡的聲音，像電鉆一樣，樓下是不是在裝修？”

蘇笑側耳傾聽，現在是晚上，這家精神病也的住院區依舊不是很安靜，夏夜的微風把窗簾吹得噗噗作響，門外不時傳來護士站的警報聲，偶爾夾雜一些病患的瘋言瘋語，以及護工和護士的叫喊。

“梓然，我真的好喜歡你啊，為了你，我要割流質！”

“不好啦，320號床的病人又醒了，快快，按住他，按住他呃呃啊啊啊！”

“哇，護士長，我按不住，他力氣太大了。”

“親屬呢，陪護呢，怎么就他一個人在，你們堅持住，我給他來一針，喝啊！”

這樣的鬧劇每天都在上演，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在這個病人的身上，蘇落梨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但不管怎樣聽，蘇笑就是沒有聽到所謂的嗡嗡聲或者電鉆聲。

“裝修？沒有裝修啊，你是不是聽錯了。”

“是嗎？”

蘇落梨也有些不確定，好像聲音確實小了一點，可當她再次拿起無源筆，繼續畫她的玉足、絲襪、小皮靴，那嗡嗡的電鉆聲卻再次響起。

嗡嗡嗡！

聲音越來越大，以至于她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在顫抖，這樣大的聲音已經讓她無法再繼續練習。

“姐，那聲音又開始了。”

蘇笑抬頭摸了摸蘇落梨的額頭，關切地道：

“沒發燒啊，你沒事吧，要不我把許醫生叫來？”

“沒事，呼呼……應該沒事吧。”

吱呀！

某一刻，那嗡鳴聲陡然停滯，接踵而至的是一聲尖嘯，那聲音似要洞穿蘇落梨的耳膜，瞬間勾起了一些被她選擇性遺忘的不好回憶，一如車禍那晚，高速行駛的汽車緊急剎車劃過路面所發出的尖銳摩擦聲。

轟！

緊接著，蘇落梨整個人如遭重擊，病房內的光亮閃爍不定，她聽到蘇笑焦急的聲音正在離他遠去，當她再次睜眼，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處空曠的街道上。

干冷的寒風拍打在她的臉頰上，讓她瞬間清醒。

又回來了啊。

當她看到冬瓜正站在她面前，露出一個不明覺厲的顏文字，她大致確定，姐姐一定在那邊的世界守在她的床邊。

她艱難站起身，走上前去給了冰冷的掃地機器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克制住自己尚未放緩的急促呼吸，她貼在冰冷的金屬殼上小聲說道：

“姐，我沒事，把我綁起來吧。”

這時，蘇落梨忽然注意到下身的異樣觸感，低頭一看，一雙雪糕白絲憑空出現在她的小腿上。

而在右腿的絲襪口處，赫然印著一朵白色小花。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