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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亂象叢生的溫巢

身后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

“那是誰?好漂亮啊。”

“藍色頭發誒,真少見。”

“怕不是什么coser吧,這附近也沒聽說有漫展啊?”

“你傻啊,沒漫展人家就不能出片了?”

盧安棋的頭有點暈,但不能在朋友面前表現出來,他只是謊稱自己突然想起家里一件很重要的事等著處理,善解人意的兩人聽后便奉勸他快點回家,不要耽誤了時間。

在路口告別后,盧安棋隨便掃了輛共享電驢就屁顛屁顛地滾回家了。今天總體來說不算太糟,起碼比平時自困在家要好些,他心想。

他越開越往前,卻感覺這一路上似乎和平時相比不太對勁。但不對勁在哪?說不清。

四周的路燈、車子、樓房,好像沒什么不一樣的,等等,為什么?

為什么這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反而是隔著二十米遠的另外一條馬路上人流如織?仿佛有某個看不見的結界硬生生把空間劈開了兩半。平時這條街上茂密的樹蔭、昏黃的街燈和公寓樓下偏僻而陰暗的角落,這些平時就已經透出蒼老和神秘感的事物如今變得更加詭異,仿佛盧安棋穿越了時空回到十年前的某天,然而那里的人都已經離開這片時間了。

他想起剛剛的女子,那絕對不可能只是長得和夢里的女巫像這么簡單,她為什么要對自己笑?盧安棋越想越毛骨悚然。令他感到可怕的不是這種近乎鬧鬼的恐怖,而是自己已經開始懷疑剛剛遇到兩位高中同學的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幻覺了。

這條街上完全沒有一個人,熱鬧馬路那邊的人和車似乎都有意識地避開了這里...又或者說,他們根本就看不見這里的存在?盧安棋往這條路的另一頭看,那里站著一個影子,由于逆光,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只看見那“東西”似乎有著垂至膝蓋的雙手,還有兩只鹿一樣的角。盧安棋努力鎮靜下來,想通過與記憶中任何一種現實存在的野生動物的身影與其匹配,結果發現這種自我安慰的想法根本是徒勞。那玩意根本不是現實世界里的存在,換言之,這條路通往另一個世界,那絕對不是神和天使的世界!

盧安棋來不及多想,瘋了似的將電動車把手扭到最盡,車子以約三十公里的時速沖向了三岔路口的中心,這時恰巧綠燈亮了。

道路兩旁的車流像是海水那樣沖擊而來,盧安棋壓根來不及反應,剛剛太慌忙了,沒有注意到紅綠燈上的數字,這下完蛋了。

只見一輛面包車以六十公里的時速從他的左側沖撞而來,他瞥了一眼,發現車窗內看見的司機的表情也同樣驚惶,但對方已經來不及剎車了。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這就是所謂的死亡前的對時間獨特的體驗感吧?流逝會變得特別慢,仿佛有一生那么長,但他馬上就要死了。

在他全身動彈不得的瞬間,他聽見有人在唱歌,在黑色的樹蔭之上唱歌,在灰蒙蒙的天空上唱歌,那歌聲沒有歌詞,只有音符,蒼茫而寂寞,仿佛世界是個巨大的噪音器,而現在一切噪音都安靜下來,顯露出在噪音之下唯一存在的那種永恒的歌聲。

誰在唱歌?死神嗎?盧安棋想。但下一刻,世界又恢復了流動,面包車司機往右猛打方向盤,車子撞上了馬路牙子,發出巨大的碰撞。

“砰!”這一巨大的聲響讓他意識到自己已從剛才的橫禍中抽離,他安全了。一些人和車在路邊停下,好奇地張望著現場。

“該死...我可不想成為被重點關注的對象啊,話說司機沒事吧?”盧安棋嘆了口氣,左手捂住臉,幻滅的同時又苦惱著。

在公安局做完筆錄已快一點了,所幸對方只受了點輕傷,但仍需留院觀察。事故被判雙方各付一半的賠償金額,盧安棋雖然存在紅燈橫穿馬路的錯誤,但面包車司機也明顯是超速了。盧安棋賠了三千塊錢,這只是他家里下一次館子的錢,但也已經夠心疼了。

那歌聲是什么?他很好奇,它讓人想起童年,又讓人想起耄耋之年的老人,仿佛這首歌只存在于故事的開頭和結尾,中間的人生都是它漫長的序章和尾音。

還有另一條路盡頭那個鹿一樣的...人。對方到底是什么東西,它難道已經...發現我了?想到這兒,盡管已經回到安保周全的公寓樓內,他也驚出一身冷汗。

盧安棋的房間約有三十平米,這是他的安全窩,有一個帶浴缸的獨立衛浴在房間的一側。房間角落的陳列柜堆滿了高達和動漫人物的手辦、最底下則是樂高的模型。床的對面是一臺五十八寸屏幕的電視,連接著PS5和switch主機,電視柜則放有一百多張不同的游戲卡帶。胡桃木的大床上是柔軟的床墊,思特萊斯的沙發在靠窗的位置擺著,沙發的后面是一個小型冰箱。剛剛回家的時候他的腳步盡量地輕,所幸沒吵到家里人。

打開電視,上面播放著一出以前從來沒看過的節目,他也說不出為什么,注意力慢慢被這節目的內容吸引了過去。

這是一出年代古早的動畫片,畫風粗糙、畫質有種褪色感。一個模樣應該是樵夫的男人上山砍柴,卻發現找不到合適的樹,這些木頭要么太粗,要么就是又輕又薄的劣質木頭。

這時他遇上了一只兔子,這只兔子還會說話,只是眼睛實在紅得奇怪,男人的表情卻沒有顯出驚疑,反倒是非常驚喜能夠遇上一只會說話的兔子。這只兔子承諾帶他去一個能夠找到好柴火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優質的樹木,一輩子也燒不完。男人相信了。于是他往山上走,他們倆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前方的兔子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一條蛇從草叢里鉆了出來,咬住男人的腳踝把他毒死了。

結尾兔子對蛇說,我把這人給你帶過來了,以前就是他拿斧頭殺死了您的母親,現在您可以還我自由了吧?蛇冷冷地吐著信子盯著它,沒有說話。兔子笑著,似乎在討好地等待著蛇的答復,但蛇的答復卻是以迅疾的速度往前撲,一對毒牙咬住了兔子的脖頸,并源源不斷地噴射出毒液,不久之后兔子瞪著那雙難以置信的眼睛死去了。

短片到此結束,整個故事充滿了隱喻,盧安棋看不懂其中意味,只感覺到這個故事背后創作者深深的惡意。他奇怪于到底是誰把這種黑色童話放上公共頻道的,卻發現電視機壓根就沒有接收到信號,除了這個代號為0的頻道以外其他所有頻道都是一片雪花點。

他額頭上滲出一陣冷汗,只感覺內部又是一陣轟鳴,他再次分不清現實和想象的界限了,剛剛真的有這部短片放映過嗎?他打開歷史記錄,但又覺得這種頻道本來就不該在上面能看到。

“咚咚。”傳來敲門聲。

盧安棋不敢開門,更不敢讓外面的東西發現自己的存在,于是他連話都沒問。

“咚咚。”又是敲門聲,節奏如同鐘表報時般精確...精確得完全不像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是我,你這小子在里面干嘛?”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充滿一種責備的愛的口吻。

原來是媽媽,盧安棋松了一口氣。但他隨即又想起小紅帽的故事,萬一在外面敲門的人根本不是母親,而是別的什么東西...

“你先說!我的生日是幾號!”盧安棋吼出這句話,話音充滿了干澀,幾乎斷氣般短促。

“你這小子說什么呢!快開門!”外面的聲音透出一種惱怒,惱怒得就像是要撞破這扇木門,從破洞處探進頭來。

“你快滾!你快滾!不要冒充我的家人!”盧安棋的全部恐懼轉化為憤怒,幾乎是要和門外那東西拼命似的吼道。

“傻孩子,你的生日是六月二十七!別傻了,是媽媽呀,傻孩子!”

對的,的確是六月二十七。盧安棋松了一口氣,接著就走下床,猶豫了大約三秒,最終還是打開門。

“你這傻孩子,是不是又發病啦?房間里不有藥備著嗎?”母親的眼周有些泛紅,這使得盧安棋有些內疚。

“有警察剛剛打電話和我說,你差點出車禍了,差點被車撞死...”母親終于禁不住情緒,抱住盧安棋便哭了起來。

“以后盡量不要出門了,媽媽養你,你只要好好活著就比什么都重要。”母親的聲音破碎中帶著一種母性的堅強。

“好。”盧安棋應允道,他不想母親難過。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洗澡了嗎?”母親問。

“明早醒了再洗吧,現在很累了。”他答。

“嗯嗯,注意休息,有不舒服的和媽媽說。”

“好。爸爸呢?”盧安棋隨意地問。

“留在公司了。”

“噢,晚安。”說完,他關上了門。但是心中的恐怖感并沒有消失,依然以一縷殘魂糾纏著他。

從冰箱里取出一罐咖啡,又從床頭柜下拿出一袋母親三番五次叮囑不要吃的薯片,他打算簡單填填肚子,打打游戲鎮作精神。最好打一個明快些的游戲吧?現在關燈的話只會更加睡不著。

他打開《血源詛咒》,電視屏幕進入了加載界面...沒有什么比被魂系游戲一次次地虐爆要更放松心情的事了,人會在一次次被虐中尋找到樂趣...

也不知手柄按到了哪里,到了后來甚至連方向鍵都分不清了,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整個人就這樣半坐著進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時已是凌晨六點,窗外的天空已泛出淡藍色。腦中的混沌也散去了一些,他打算去房間的浴室泡個澡。打開放在一旁的手機,發現微信有兩條添加好友的消息,來者備注為王藝程,看來他不知通過哪個同學的渠道加到了自己,添加好友消息的末尾是一個吐舌頭的眨眼表情包,這種俏皮的風格絕對出自王藝程本人了。

可是另一個添加自己微信的人并沒有備注是誰,只有一個默認的灰色頭像,充滿了一種不確定的危險的意味,甚至也沒有表明自己的來意。

他添加了王藝程并忽視了另一條,隨后進入浴室,等浴缸注滿水后整個人泡在其中,沐浴在黎明的氤氳而蘇醒的空氣里。他打算泡完澡喝一杯凍檸水,然后迎接美好的一天...只要不發病的話。

他打開每日頭條的App,軟件自動匹配到本市的新聞欄,盧安棋向來對這些沒什么興趣,他玩這個只為了看八卦。可此時一條新聞震碎了他剛起步沒多久的安樂。

“昨晚本市一交通事故中的肇事司機,今日凌晨四點于醫院內死亡,死因暫未公布。據悉,此名傷者在入院時傷勢并不嚴重,且據部分知情人透露,病人入院時是被安置在普通病房...”

盧安棋的心像一塊石頭梗在了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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