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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現(xiàn)在你肯信了嗎?

我說仰慕已久,邀你回家喝酒,會不會不太可信?

徐岳想了想,語氣平緩的道:“若是直說那張闿意欲不軌,圖謀曹氏家產(chǎn),或許老太爺未必會信。”

曹嵩沒有回話,心說我信你個鬼,陶謙剛剛宴請我三日,日夜陪同,期間均有這張闿在場。

很明顯張闿是他看重的部將之一,也算是心腹吧,我憑什么信你而不信他,就憑你扇我大耳貼子嗎。

“所以沒什么好說的了,方才我讓老太爺下令暗中分道而走,如果張闿、許廩護(hù)送相安無事,我再送老太爺回去,如何?”

曹嵩不敢信,但徐岳說得言之鑿鑿,他如今又為魚肉,人為刀俎,是以閉目養(yǎng)神不再多言。

他又怎么能想到,會有人蹲在那種地方呢,剛好沒有護(hù)衛(wèi)引起騷動。

當(dāng)然,曹嵩回想當(dāng)時的情況,即便是有騷動,也不會驚動到張闿等人。

護(hù)送的騎兵在車馬的后段,自己則是在前半段的合圍護(hù)衛(wèi)下。

他舒了口氣,平復(fù)心緒許久,又抬眼來重新悄然審視眼前的年輕后生。

此人精壯矯健,面色堂正不似奸邪之輩,其氣勢也有英豪之感,舉止儒雅,穿著布料良好,應(yīng)當(dāng)不是普通人。

“敢問,足下是何人?”

“在下徐岳,字伯虎,在徐州已經(jīng)多年,早年是河間人士,流亡來此。”早年的事情,鮮有人知,徐岳一般都是胡編,反正也考證不了。

“徐伯虎,原來是你,”曹嵩恍然,又仔細(xì)的打量了一番,目光變得詫異起來,“徐州商會,是你力主組建的?”

“是我、糜子仲、孫公祐共同主張,逐步締結(jié)同盟,而后建成。”

聽說過徐岳的名字倒是沒什么意外的,畢竟曹嵩在瑯琊避禍,也免不了和這里的商賈打交道。

而徐岳早就想要開通去瑯琊的商道了,將貨物能一同賣到瑯琊、泰山乃至徐州去。

只是戰(zhàn)事頻發(fā),很難達(dá)成。

商業(yè)必須要在農(nóng)業(yè)之后,否則建立起來的商道永遠(yuǎn)都是畸形的。

曹嵩雙眸一瞇,很自然的撫下胡須,去想徐岳的事跡,“老夫亦是曾向商會繳納費用,以販賣商貨,所以能否打個商量,放了老夫。”

我以為你要和我談夢想,講時局,評價我的某些事跡……徐岳呆了一下,他沒想到求饒的話,居然說得這般自然而然。

徐岳懷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貢獻(xiàn),只是單純聽過名字。

“不,我是真的要護(hù)送老太爺回兗州。”

“理由呢?”曹嵩滿臉質(zhì)疑。

“生意,”徐岳發(fā)出苦笑,但表情卻也是的確真誠,“實話說,張闿一年前還是悍匪,現(xiàn)在讓他護(hù)送一百多車錢財走百里路,我不信他。”

“錢財丟失是小,若是再滅了口,他往山里一鉆,回去當(dāng)山賊那是輕車熟路,可徐州百姓怎么辦,安寧不復(fù),何以言商?”

“嗯,這倒算是理由。”

曹嵩聽完此話方才稍加放心,他當(dāng)初也是豪擲三萬萬錢買了太尉一職一年的人,其眼界見地,非同一般。

到此時,他也才算是真正能安心閉目養(yǎng)神。

又搖搖晃晃的行了一段路,曹嵩睜開眼,看向徐岳:“你怎么篤定,張闿會心生歹意?”

“難道說,陶謙大張旗鼓的宴請我,乃是為了日后四處宣揚,做給天下人看,而后暗中授意張闿,滅我曹氏之口,取錢財回去資軍?”

“如此,他既可以得到巨量的錢財,又能夠殺老夫以泄憤,甚至還可以留下一個……以德報怨的寬宏名聲。”

“不對,”前老太尉的語氣十分緩慢,自有抑揚頓挫的律感,“若是如此,終究兗、徐兩州還是會開戰(zhàn),他是想以此,引我兒開戰(zhàn),而后有名目可以請援。”

“一旦我兒為報父仇大肆攻城,則陶謙可求援于冀、荊、幽三州,甚至是長安天子,趁其空虛,取其城池,以致萬劫不復(fù)。”

“有可能。”

徐岳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了一些蛛絲馬跡,開春之后,各路消息南來北往,竟也有兗州來的信使,直去郯城,曾在小沛附近的驛館休息過。

但是再也沒有回去過。

曹老太爺三兩句之間,便可勾勒出一樁大布局,而且猜得怕是八九不離十,真是厲害。

“呵呵,”曹嵩輕笑了一聲,小聲道:“你來救我回去,也未必不是另一種謀劃,我回去之后,為感念救命之恩,必然會勸說阿瞞不再攻伐徐州,故此你的地位,便可在徐州水漲船高。”

“陶恭祖……說不定早知會如此,刻意為之,一搶錢財珠寶、二激我兒興戰(zhàn)復(fù)仇、三由你救我平息此怨,讓他進(jìn)退不得,好計量啊。”

他眼神冷冽了些,似乎還浮現(xiàn)了被算計之后的怨恨,恨不得為玉石俱焚而慷慨赴死。

徐岳直接汗顏,一口老槽不知道從何吐起。

您這多疑的性格是遺傳誰的?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即便如此亦是形勢所逼。

“不過,只是猜測而已,”曹嵩面色一松,展顏笑了。

又過了一會,有馬蹄聲從外而回,腳步聲頗為急切,一直到了牛車前才勒馬停下,“先生!前方戰(zhàn)事來報!張闿已經(jīng)動手,劫掠曹氏馬隊!”

“啊!?”

曹嵩忙掀開了車簾,一臉驚慌的探出頭來,“那曹氏的家眷如何?”

“幾乎都死了,我們來時,張闿已經(jīng)帶隊沖破了曹氏家仆的抵抗,殺入了廟中。”

“張闿逃往何處?”

徐岳在后方目光一凜。

“向北面而逃,典老大已經(jīng)去追了,”來人輕快的說道。

“啊……”

聽完了消息,曹嵩仿佛渾身無力,向后跌坐在車中,他的兒子曹德,恐怕也死在了張闿砍殺之中,而自己的十幾房妾室,估計也不能幸免。

這伙狼子野心之賊,不光是謀財,還要害命滅口。

“曹老太爺,現(xiàn)在你肯信了嗎?”

“信了……”

曹嵩頹然的點了點頭,方才所有的想法全部都拋諸腦后,他此刻看得通透,張闿等人就是圖財,而后往北逃走,再滅了曹氏之口,將這禍端往徐州引。

如此,阿瞞也無暇去追殺他們,而是轉(zhuǎn)而攻下徐州。

我曹氏一百多家眷,便等同白死于此!連復(fù)仇的目標(biāo)都沒有找對。

……

一日夜過去。

各方都在焦急等待。

那夜在天亮之前,曹氏之家仆可謂是死傷殆盡,車馬全部被劫掠,張闿、許廩等六百余騎,劫掠財物向北而走,消息不到半夜就已經(jīng)傳遍了郯城。

陶謙,勃然大怒。

麾下之文武也是大為震動,眾說紛紜,此消息若是傳到兗州,頃刻之間便要迎來曹操興兵大戰(zhàn)!

徐州,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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