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趙國始祖
- 雄霸春秋
- 余人
- 3084字
- 2024-07-31 12:00:00
約莫半個時辰后,林牧氣喘吁吁尋了過來,當看到自家母親正在喝著熱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他的手里足足攥著十幾株大黃,只是手指亦是多了好幾道血痕,這刨土的活并不是一件易事:“公子,可是此物?”
“然!”質子圉的目光在他傷痕累累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伸手索要他手中的大黃,于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這一刻,他從林牧身上看到了親情,突然間莫名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心里更加渴望能夠盡快返回秦國盡孝。
盡管自己這個質子日子過得十分舒服,而且自由度相對比較高,但自己這個晉室嫡長子所蘊含的價值太高。
通常而言,秦國需要等到自己父親死去,這才會考慮釋放自己返回晉國,甚至還要趁機敲詐一大筆。
質子圉并不愿意等待,亦不希望回到晉國看到一個心力交瘁的母親,所以逃離秦國的計劃必須盡快提上日程。
林牧恭敬地將大黃送到質子圉的手里,這才暗自松了一大口氣,用袖子抹掉額頭上的汗水。
“備鍋!”質子圉檢查手中充滿自然氣息的大黃,竟然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雖然單味中藥不比后世多味中藥結合的藥效全面,但對這個時代的人類而言,反而單味中藥更易吸收,而且他們的身體更易于承受單味中藥的藥效。
就像后世各種復合果汁飲料,看似味道更佳,但對沒有經歷味蕾爆炸的人而言,這種復合果汁其實比不上單一的果汁。
中藥最重要是準確地辨認中草藥,自己在那兩千六百余載的夢境中,早已經熟知了大自然的一花一草。
“主,亮代勞!”家臣亮上前道。
質子圉搖頭拒絕,并沒有假手于人,而是打算親自煎藥。
其實他亦算是初次用藥救人,盡管醫學的理論知識十分的扎實,但成效幾何,他的心里根本沒有底,所以決定將林母當作小白鼠。
何況大黃的腹瀉功效十分講究煮的時間,需要十分鐘才能起作用,而二十分鐘的功效達到最佳,后面隨著時間的延長而不停降低。
林牧看到質子圉取出一個嶄新的白陶鍋親自熬湯,頓時感動莫名。
他一直驕傲到自己出身河西林氏,但跟這位晉室嫡長子相比,他給質子圉提鞋都不配。現在看到質子圉親自煎藥,他還有什么理由對質子圉再生戒心呢?
質子圉接過剛剛買到的白陶鍋,心里有些許的不舍。
雖然現在還是處于粗糙的陶器時代,但永遠不要輕視華夏先民的智慧。白陶是陶瓷史上的璀璨明珠,不僅紋飾精美,而且造型莊重端正,其品質絲毫不弱于瓷器。
這個時代的陶器技術已經達到頂峰,不僅有著外形宛如明珠的白陶,而且出現的釉陶工藝解決了陶器表面粗糙的缺點。
質子圉知道白陶在后世中的價值,但這種用后世目光來審視白陶價值的念頭僅是一閃而過,而后便開始用白陶鍋熬制大黃根水。
隨著白陶鍋中的水慢慢被燒開,不僅大黃根是黃的,所燒的水同樣慢慢變黃。
秦都,醫館。
自從周朝增設醫師一職,于是民間除了巫師外,亦是存在著醫者。
秦國設有醫師一職,跟駕車馬夫的御氏相似,而今醫師亦衍生出一支醫氏,醫氏正是目前最厲害的醫生。
他們的姓已經不可考究,但如今他們這一脈是以醫為氏,已經成為整個秦地乃至秦國最知名的醫者家族。
醫叔羊坐館正在翻著醫書,門口處傳來一陣騷動。
幾個仆人七手八腳地將人抬了進來,被抬的年輕人顯得痛苦不堪,特別一條腿已經被鮮血所染紅。
醫叔羊讓他們將傷者放在地上的草席上,上前認真檢查華山博的斷腿,然后輕輕地搖頭道:“廢矣!”
原本華山博從馬背摔下僅是摔傷,但后面質子圉用石頭砸膝蓋骨,直接導致膝蓋骨碎裂,所以這條腿是徹底廢了,哪怕扁鵲再世亦是束手無策。
“質子圉,一世仇!”華山博得知自己的腿已經斷掉,頓時大聲地哭喊起來道。
這懷疑是一回事,證實又是另一回事。他此次前來秦都,原本都已經要抱得美人歸,誰承想竟然被那個囂張的晉國公子廢掉一條腿。
失去這一條腿,以后別說是騎馬了,哪怕走路都會成為問題。
特別自己被毀掉的何止是一條腿,還有著自己的大好行程,秦穆公恐怕不愿意將他最為疼愛的公主嫁給自己這個瘸子了。
醫叔羊詫異地望了一眼滿臉惡毒的華山博,原本盛傳眼前這個即將迎娶公主的樂師是道德君子,但此刻分明是一個歪嘴瘸腳小人。
“庸醫,有辱先祖!”華山博注意到醫叔羊的目光,當即將心里的怨氣直接撒在這個可恨的醫者身上。
醫叔羊的眉頭微微蹙起,原本還想著給對方處理傷口和包扎一番,但看對方這架勢,恐怕是用不著自己了。
華山博此刻怒火中燒,當即讓人抬著自己離開這里:“走!”
幾個仆人用簡易的擔架將華山博扛過來,原以為可以在這里好好休息一番,卻不想又要扛著這個小祖宗離開。
只是他們知曉失去一條腿的華山博像是一頭受傷的狼,誰敢觸他的眉頭誰死,故而只好乖乖重新扛著這個小祖宗離開。
“欲往何處?”一個派頭十足的青年男子從外面進來,卻是攔住華山博的去路道。
此人年近三十的模樣,五官端正,一張標準的國字臉,留著八字胡,身材顯得十分的結實,腰間掛著一把青銅劍。
只是從其頭型和裝束來看,并不是秦人的慣用的風格,而是晉國的衣著習慣,所以眼前是一位晉國人士。
醫叔羊看著對方的衣著和氣派,當即便判斷此人必定出身晉國的貴族,但想不明白晉國的貴族子弟因何跟華山博摻和在一起。
要知道,華山博剛剛還喊出“要跟質子圉一世仇”的話,這位晉國的貴族子弟怎么能跟這種人做朋友呢?
“博腿廢,請公斷!”華山博的眼睛滿是恨意,憤憤地表達自己的訴求道。
青年男子看著華山博被廢掉的腿,又是拋出一問:“何訴求?”
若是質子圉在這里必定能夠認出此人的身份,正是自己那位便宜二伯的鐵桿追隨者兼女婿趙衰,亦是趙國的始祖。
“殺之!”華山博想到自己的斷腿,當即咬牙切齒地幽怨道。
趙衰看著華山博像是一個白癡,便是冷冷地道:“公糊涂至斯?”
秦穆公當年之所以不殺晉惠公,自然不是秦穆姬在都城這邊上演一場自焚的哭戲,主要是他知曉殺死晉惠公是他及秦國無法承擔的后果。
秦國并非中原國家,若跟晉國結下世仇,那么秦國基本沒有東出的指望,將會世世代代跟東邊的晉國交惡。
在軍事實力上,雖然秦國戰敗了晉國,但晉國的軍事實力一直都在秦國之上,更是擁有著更多的人力和財力。
若兩國進行持久戰的話,秦國更可能是被滅的一方,何況晉國還掌握著秦國所需要的鹽,所以秦穆公根本不敢殺晉惠公。
現在質子圉親手廢掉華山博的一條腿,這種行為確實是過于囂張,但秦穆公別說是殺掉質子圉,甚至未必會拿質子圉怎么樣。
如果現在秦穆公真殺了質子圉,以質子圉作為晉惠公嫡長子的身份,即便不即刻引發秦晉兩國的交戰,兩國亦會結下世仇。
何況此次的矛盾完全是因華山博而起,若不是華山博縱馬想要嚇唬質子圉,又怎么有今日這一場爭端呢?
正是如此,此事根本不可能鬧起來,而華山博的訴求簡直是癡心妄想。
“斷腿之仇,休哉?”華山博亦是想到秦穆公未必幫自己作主,但還是不甘地吼道。
趙衰遞給手下一個眼色,仿佛成竹在胸地道:“少安毋躁,此事宜靜不宜動,今日斷腿之事不可外揚!當務之急,當以迎娶公主為要!”
醫叔羊出來原本是想要看戲,只是看到有人給自己送來一袋銅貝,當即心領神會地知曉自己該怎么做了。
“意欲何為?”華山博聽到事情似乎還有轉機,當即冷靜下來道。
趙衰看到手下已經封住醫叔羊的嘴,于是微微一笑道:“因質子圉受驚,墜馬,傷筋動骨,百日可愈,只需靜養即可!”
“此事可瞞?”華山博不由得一陣心動,但還是有所擔憂地道。
趙衰面對華山博的期待,卻是輕輕地搖頭:“不可久瞞!汝在祭祀和壽宴上,以道德君子示人,贏得秦公器重,自可迎娶長公主弄玉。斷腿之事,自有公母伸予援手!”
秦穆姬的女兒是簡壁,而長公主弄玉和太子申都是前任所生,所以華山博的腿有沒有廢掉,對她來說并不重要。
至于秦穆公,雖然顯得十分疼愛長公主弄玉,但他其實更愛惜自己的名聲。只要華山博能成為名揚天下的音律大家,想必他還是愿意將長公主弄玉嫁給華山博。
“一切聽憑大人安排!”華山博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希望迎娶長公主弄玉,于是當即改變主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