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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千古論治《商君書》

重讀《商君書》,已經成為中國政治文明的歷史需求。

21世紀的中國,已經進入了雙重歷史轉折的大時代。一方面,是世界國家群總體格局的歷史大轉折;一方面,是中國文明自身的歷史大轉折。這種“公轉”與“自轉”交相作用,進而生發的多樣化內外轉折,是人類文明在國家時代前所未有的深刻大變局。在如此宏闊深遠的歷史大變局中,創造性完成中國文明形態自身的歷史性轉折,是世界大變局對當代中國賦予的核心使命。只有以自身文明形態的成功轉折為堅實基礎,當代中國才能以奮發的民族精神及強大的國家實力為根基,縱橫捭闔于世界國家之林,實現中國文明的偉大復興。唯其如此,當代中國面臨的歷史考驗是空前嚴酷的,其所承擔的歷史使命是空前艱巨的。

完成自身歷史轉折的核心,是中國政治文明的重建。

政治文明重建的核心,是創造性地建成當代法治社會。

歷史實踐已經證明,在歷史曾經存在的種種治國之道中,只有法治體系具有合理規范社會結構,以底線秩序為規范進行實踐操作,并在體系化激發中保持公平性與正義性,進而使人民聚結于國家意志之下的社會結構功能。也就是說,國家要經得起動蕩顛簸,經得起驚濤駭浪,最堅實的歷史道路,就是建成法治社會的生存框架。

歷史實踐同樣證明,曾經存在于國家時代的神治(教權治國)、禮治、德治、人治、無為而治,或相互交叉的混合治態等,都是失敗的。這些治道的最基本缺陷有三個,一是極大的神秘性與暗箱性,二是極大的不穩定性,三是難以實際操作的模糊性。基于如此歷史試錯,近現代以來的世界國家群,已經普遍走出了如上種種治道的黑暗時期,進入了以法治社會為主流的法治國家時代。至少,在人類能夠對人性實現徹底凈化(即完全善化)之前,法治社會是我們能夠實現相對公平正義的唯一生存形態。以人類現有的反思認知能力,我們尚看不到法治社會之外的第二條道路。

在中國文明史上,法治道路走得艱難而曲折。

夏商周三代早期國家,皆有法律。夏有《禹刑》,商有《湯刑》,周有《呂刑》。但是,這些早期法律的效力,皆在王權意志實際采用的治道之下。西周最典型,以禮治(德治)為最高治道,明確規定“法”的效力在禮制規范之下。“法”的實際效力,僅體現在防止及懲治盜賊并維護社會治安的民治方面。故此,一千余年的早期國家的政治文明架構,在本質上是“有法無治”的時代。在最高效力的禮制規范之下,“刑典”形式的法律不可能成為社會全覆蓋的最高效力的規范體系。實際狀況是,其時固然有法,但卻無法實現其國家治理功能;即或在民治范圍,也是功效微弱的。此即“有法無治”的早期國家時期的社會形態。

但是,這一現實絕不意味著人民對法律處于無需求狀態。

否則,從春秋中期開始的以公開法律為核心訴求的“變法”序幕,不可能迅速形成歷史大潮,其標志性事件即為鄭國子產于公元前536年的“鑄刑書”。其后,歷經春秋戰國時期變法浪潮長期激蕩,生發出秦國的深徹變法,必然性地涌現出一個進入古典法治社會的新國家,并在百余年發展之后,使大一統中國全面進入了古典法治社會。從此,中國走上了法治國家的道路。

但是,從西漢中期開始,“漢承秦制”的西漢社會,出現了突兀的歷史阻斷。西漢皇權意志基于“教化”人民的需求,在意識形態領域實行了“獨尊”一學的思想文化專制。以此為開端,皇帝個人意志成為治理國家和全面決定國家行為的最高意志;既定的法律制度,再度被打回次要效力的位置。雖然西漢皇權對這一治道進行了新的定位,名為“霸(道)、王道雜之”,或曰“外王內法”。但就其實質而言,秦帝國時代開創的法治社會的歷史道路,事實上已經被阻斷,國家形態重新退回到“有法無治”的人治社會。此后,基于人治社會有利于皇權意志最大限度伸展的“優越性”,這種人治社會,在西漢之后歷經皇權的無數次更迭,直到清代末期竟然一直沒有改變。

總體說,中國的法治道路,中斷得太早,再度起步又很晚。

唯其如此,其艱難性可想而知。一方面,我們不能將西方法治模式強行植入中國社會,使其成為中國文明機體的“異物”,進而導致中國社會形態生成烈性病灶,最終走向彌散崩潰。另一方面,我們又對自身曾經存在的法治道路極其缺乏歷史認知,致使我們無法清楚中國重建法治社會的歷史根基究竟在哪里。

也就是說,作為中國國情之重要構成的歷史傳統,其中的法治社會歷史需求,如何體現于當代國人的現實需求,我們同樣缺乏自覺的理性認知。當社會腐敗普遍化、深刻化之際,國家與社會上下皆有“重典治亂”的呼聲,這無疑是基于中國法治歷史傳統的正當意志表現。可是,傳統“重典”的內涵究竟是什么,歷史上的“重典治亂”的具體法治實踐是如何展開的,其所應該避免的誤區在哪里,這些法治思想應當具體以什么樣的當代法律制度體現出來……我們都表現出呼聲之后再無下文的茫然失措。

顯然,我們要在發現意義上重新確立三個基本的歷史認知:

其一,中國歷史上,曾經真實存在過古典法治社會。

其二,中國曾經的法治社會道路,被皇權意志強力阻斷了。

其三,要在中國建成當代法治社會,歷史目光就要越過兩千余年的皇權人治社會,明確接續古典法治社會的歷史“接力棒”,以曾經的法治社會的良性歷史遺產及歷史經驗、歷史教訓為根基,真正發現建成當代法治社會所必需的“中國元素”,以明確我們腳下的道路。

面對深遠的人治傳統,中國走向法治社會的道路分外艱難。

中國不可能照搬西方法治體系而毀滅自身文明根基。

如此,可供當代中國借鑒的法治歷史遺產在哪里?

中國古典法治社會的思想結晶,主要體現于《商君書》。

依據歷史實踐,《商君書》是戰國后期人士以商鞅生前文章,及商鞅變法時期的秦國官方史料為基礎,匯編成書,傳之后世。成書及流傳過程之中,亦零碎夾雜了戰國法家“勢治派”與“術治派”,及戰國其他思想家的論說片段。但其基本篇章,皆為商鞅所作之輯錄。全書基本完整地體現了商鞅的法治思想體系,亦多方論說了商鞅的變法理念和法治實踐。因其既具有深刻的法治理論性,又具有扎實的治國實踐性,故《商君書》成為整個先秦時代政治文明的巔峰之作。在秦國創建統一文明與古典法治社會的歷史上,《商君書》的思想體系具有極為重要的奠基性意義,起到了頂層設計的導向作用。就歷史實踐而言,《商君書》既是秦帝國創建統一中國文明的指南車,又是秦帝國推行統一法治社會的最高經典。

西漢中期之后,春秋、戰國、秦帝國三大時代多元林立而“百家爭鳴”的思想創造大潮驟然全面蕭條。“獨尊”之外的諸子百家原典著作,被全面排除于“官學”視野之外,進入了自生自滅的困境。一部《商君書》,同樣在艱難曲折流傳中不斷被淡化,被誤讀,被扭曲。

直至近代救亡圖存大潮興起,變法志士始將《商君書》作為全面反思中國古典文明價值觀體系的經典參照而大力推崇。其中,以康有為的學生,早年與梁啟超齊名的維新派人士麥孟華的著名文章《商君》為代表,而商鞅也被梁啟超等人列為“中國六大政治家”之一。自此,商鞅變法被近代思想界重新定位為“千古巨變”。《商君書》則以其所體現的商鞅變法的歷史實踐,得以正面進入中國近現代思想界的歷史視野。諸多關于《商君書》研究的歷史性成果,開始在中國社會涌現。

但是,近代以來,我們歷經列強入侵,國家多有動蕩,政權多有更迭,救亡圖存大潮席卷于各個時期。故此,學界對《商君書》的研究,社會對《商君書》的認知,不可避免地被各個時期的政治思潮所左右,難以保持歷史認知的客觀性,從而必然具有簡單化、政治化的深重烙印。因此,對《商君書》的種種研究積累,依然存在諸多偏差;種種誤讀與扭曲,依然存在。

將近半個世紀的大變革之后,客觀審視中國文明遺產的歷史條件已經基本具備。其核心標識,是兩個基本點:一則,以西方文明為標尺而衡量中國文明的“全盤西化論”思潮,已經基本消除;以中國文明獨立性為根基的歷史認知,已經基本普及。二則,以中國兩千余年古典社會思想專制為根基,對中國文明遺產歷來持一家“獨尊”態勢的獨大傳統,已經從形式上基本消散。至少,“中國文明根基具有多元化特質”這一新的歷史認知,已經成為當代中國社會的普遍歷史意識。如此兩個基本方面的變化,使我們對包括《商君書》在內的先秦原典研究,有了相對正常的治學條件。

這是很大的歷史進步,是中國前所未有的常態發展環境。

如此歷史條件下,重讀《商君書》,便具有了在客觀性基礎上發現其真實歷史價值的可能性。

作為一部古典政治文明著作,《商君書》的內涵很集中。

這一集中特質,表現為全書只有兩個方面的基本內容;一是論說治國之道,一是論說法治實踐。前者,是國家選擇治理模式的體系性理論;后者,是國家實現法治社會之實踐路徑的體系性理論。如此兩個方面的理論,在《商君書》中皆表現為相對完整的系統性思想。故此,我們將其定位為“體系性理論”。

就治國理論的體系性而言,《商君書》以《更法》《畫策》《慎刑》《修權》《立法》等為主的諸多基本篇章,都有治國之道的深刻論說。從內容特點看,一方面,是對從遠古“昊英之世、神農之世”開始,到“五帝”時期之早期聯盟政權,再到上古夏商周三代國家政權的治道,進行了歷史梳理;明晰揭示了各個歷史時期的“治世”之道,及治理國家的基本路徑與實質特征;給立足戰國現實的治國路徑的選擇,提供了根本性的現實方向。

其次,對歷史曾經的治國方式,皆進行了具體的解析,明確其長,揭示其短,從而確立其現實繼承價值。其中典型,是對人治之道的價值評判,認為其是“世之所以治,治之所以亂”的雙重根源。對西周禮治之大而無當的難以實行性,即現代理念的不可操作性,及其彌散于春秋戰國之世的沒落貴族浮華流風對國民精神的侵蝕性危害,更是進行了具體深刻的論說。

再次,對立足戰國現實所應選擇的治國道路,進行了多方位的必須性揭示。其核心理念,見于《商君書·立法》篇的著名論斷——“圣王之治國也,不法古,不循今;當時而立功,在難而能免。”前一句是治國精神;后一句是治國之兩大目標:高明的治國之道,必須要能在當世建立功業,同時必須使國家從所處危難中擺脫出來。

就實現法治社會之內容而言,《商君書》更具有豐厚內涵。

序言性質所限,我們在這里只能大要排列其內涵結構——

其一,商鞅以其在《商君書》中所體現的法治思想,創建了人類國家時代第一個廢除殘余奴隸制,以“人民”為國民主體的古典法治社會。“人民”一詞,最早出現于《詩經》,《大雅·抑》即有“質爾人民,謹爾侯度,用戒不虞”的詩句。《管子》和《商君書》也都使用了“人民”的概念。其時,西亞和歐洲地區尚處于奴隸制的鼎盛時期。

其二,商鞅以《商君書·算地》篇之論說為制度主張,以法律形式創建了人類國家時代第一個土地私有制國家,人民擁有的土地可以自由買賣,從而使中國進入了古典農耕時代的商品經濟社會。

其三,商鞅在《商君書·畫策》篇中,以深刻的法哲學辯證思維,第一次揭示了法治社會的動態本質,即“行法本位”的法治思想,也就是現代法治的“司法本位”理念。第一次厘清了“法治”與“法制”對于社會存在的不同作用,引導當時社會走出了“法制本位”(將頒布法律視為實現國家法治之最重要行為的理念)的誤區;明晰了國家法律的實質性作用在于實施的司法本位理念。從此,在古典中國確立了“法治社會”的歷史認知,為后世以至近現代的我們澄清了一個最為基本的法理誤區——“法制社會”之概念,在內涵邏輯上是缺乏必然聯系機制的,因而在事實上是不存在的。只有“法治社會”之概念,在內涵邏輯上才具有以法律實施為介質而使法律動態融入社會,進而成為有效法律規范的可能。故此,只能是“法治社會”,而不存在“法制社會”。

其四,通觀《商君書》之基本篇章,對民治實踐的論說非常之多。其中,對法治的“人民”性的論說,是我們無法視而不見的。以《更法》篇提出的“法以愛民”理念為開端,諸多基本篇章皆強調了法治以“利民為本”的思想。這一思想,見于同樣在《商君書》中展開的制度主張。其與既往治國之道最大的不同,是擺脫了此前(乃至此后)之古典國家所通常采用的,在于民無補的基礎上強征民力及強加賦稅的粗糲治道。第一次提出,以巨大的社會利益與實際的個人利益作為補償,方可激發民眾勤耕善戰,并忠實行使國家義務的堅實意志。

從近現代法學理念看,這一思想的深刻的歷史合理性,在于權利與義務的平衡性所生發的法治結構力量。也就是說,要使人民承擔國家義務,必須以賦予人民的相應權利為條件,否則就是強征害民。在人類古典國家文明時代,世界其余所有國家的治道存在,都沒有達到如此將權利補償與民眾義務平衡化的法治高度。無疑,這樣的“利民為本”的法治之論,是中國古典政治文明的明珠遺產,具有普遍的繼承價值。

其五,《商君書》對吏治建構也獨有建樹。《商君書》的《禁使》篇,是專論如何在官員之間建立有效監督制度的篇章。本質地看,它既是對中國古典法治社會構建政治腐敗防火墻的深度理論探索,更是對秦代國家制度的深度實踐探索。其邏輯鋒線之犀利,其把握節點之準確,其底線規定之堅實,其獎懲設定之妙異,皆為中國古典法治社會之反腐敗制度創建的巔峰。從歷史實踐看,自商鞅變法至清末之世兩千余年,這種法治反腐敗制度的創建,事實上已經成為中國古典社會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版。這一曾經的客觀存在,是任何否定性論說都抹不掉的歷史足跡。因此,作為以客觀性為本位的歷史研究者,我們必須以最基本的學術良知,對曾經的歷史真實保持充分的尊重。

其六,《商君書》對君主最高權力提出了明確的法治規范。這一創造性內容,主要體現在《修權》篇。所謂“修權”,就是對君主最高權力的運用做出一定程度的規范。這是對傳統君主權力規則的有限改變,故曰“修權”。具體說,就是在國家實行法治的總體條件下,對君主權力提出若干原則性要求,提出君主行權必須遵守的基本框架與基本要求,以建立法治基礎上的正大“君道”。

商鞅在《商君書》中對君主權力提出規范的核心,是反復強調的君主“不得以私害法”,君主必須在法制體系規范內使用權力,實現國家的法治之道。如此“修權”的實際意義,在于確立法治國家權力體系的整體性與相互制約性;最大限度地消除人治社會最高權力的不可知性,即君主意志的搖擺性與隨意性,并有效防止君權濫用而最終導致國家崩潰的災難性后果。從政治哲學的意義上說,商鞅的“修權”,并非以法治形式削弱或轉移國家最高權力。事實上,任何時期的法治社會,國家事務的最高決策權都歸于最高權力主體,在君主制時代,無疑歸于國家君主。故此,商鞅的“修權”,實質上是將原本游離于法治體系之外的君主個體意志,整合進入國家法治框架,從而使國家權力形成一體化結構——既使君主權力意志擺脫了隨意性,其正當權力的運行又更為穩固,更能發揮出正向意義上的最大效能。

雖然,在君主制時代,這樣的努力并不能使國家權力體系發生本質的變化,但是,真理永遠是相對的。我們必須看到,商鞅在變法實踐中的這種“小步走”的政治改革,是符合當時社會歷史條件的,因而具有極大的現實可行性。歷史地看,商鞅以法治“修權”為政治支點,撬動了古典人治社會這座盤踞于中國法治正道的大山,使它們松動解體,進而重構為更具歷史合理性的法治社會。

如上所述,僅為《商君書》之局部大要而已。

要發現《商君書》的歷史價值,還得真正走進《商君書》。

當然,《商君書》必然有其特定的歷史缺陷。

對這些歷史性缺陷,我們在對其進行考辨評析的過程中,皆以客觀性研究為基本治學精神,逐一分辨其來源,并揭示其不具繼承性的方面。對于那些在漫長的典籍傳承中“加塞”進入的“異物”論說所具有的缺陷,我們同樣在精細考辨的基礎上做出了批判性定位。須得特殊強調的一點是,我們對《商君書》中因歷來誤讀而被人盲目黑化的文本片段,都以極其謹慎的客觀考辨精神為本,從種種考辨中尋求其本真表意,從而確立我們的評判。

在對民族思想遺產進行價值發現的研究中,我們必然會面對基于種種歷史流變,進而形成的面貌多樣又質地復雜的古代典籍的各式傳承版本。尤其是時空距離遙遠的先秦時代的眾多原典名著,在后世奉行思想“獨尊”,且“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并進”的兩千多年里,皆被“罷黜”,皆被拋入了非官方治學陣地的風塵士林之中,任其自生自滅。諸如在戰國時期聲名卓著,被視為“顯學”而“言盈天下”的《墨子》,竟至沉寂兩千多年,被湮沒于道家雜書之中。直到清代中期,才由畢沅發掘整理而重見天日,被認為有“草創之功”。如此,眾多先秦典籍所呈現的各式傳承版本,皆有其復雜曲折的“流浪史”,以致每一名著、每一版本,都有龐大蕪雜而枝蔓紛挐的文本特質。可以說,幾乎沒有哪一個名著版本,是純凈正宗的原生態著作。

與此同時,我們還面臨各個歷史時期,對這些先秦典籍基于種種理念而形成的種種研究成果,附著于原典文本周邊,致使每一部先秦原典著作,都形成了如同江河流淌而縱橫交錯的一個龐大體系。這一極具中國歷史文化特色的傳承方式,會使每一個西方學者瞠目結舌。雖然如此,我們卻不能放棄勞作。因為,這就是中國文明傳承的特有質地,是我們必須面對的歷史與現實。

我們必須以敬畏的心態為根基,又必須以現代理念的發現精神為主導,認真辨析其中的“板塊加塞”“細碎雜物”及種種自以為是的“補丁”修正,力爭將每一名著的泥污銹蝕打磨干凈,使歷史的“殘簡”重新顯出原本的光焰。

如此,是我們對待《商君書》的研究原則。

客觀地說,我們追求一種學理精神,追求一種直面歷史遺產而能實事求是的研究精神。我們不顧忌與歷來名家的見識相左,更不顧忌與某些既定觀念的正面沖突。我們立足于真理的相對性,堅信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真理的永恒標尺。

毫不諱言,我們的考辨與評析未必都是正確的。

唯其如此,我們歡迎百家爭鳴。

我們希望,重現中國原生文明時代的多元精神。

孫皓暉 董健橋

2023年初夏

于海南積微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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