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李漱十分疑惑，深更半夜的，不應該回府里休息才是，還要去見何人？

“到了就知道了。”

辯機悶頭就走，李漱只好在身后跟著。

沒一會，就到了趙國公府邸前。

“你要見長孫無忌？”

李漱這才明白過來，她很不解，這個時候來這里要做什么。

“是的，你別問了，跟著我就知道了。”辯機說著，便敲門走了進去。

長孫無忌二子，任鴻臚寺少卿的長孫渙接待了辯機。

“唐少卿，不知所來何事？”

“李英公薨逝，想必長孫少卿是知道的？”

“當然，大郎剛才已經趕去英國公府邸了。”

“嗯，李英公臨終前，曾喚我進去，當著陛下的面向我交待了一件事。”辯機略帶嘆息的說道。

長孫渙感到驚異，問道：“此事與我有關？”

辯機點點頭，“沒錯，其實是與長孫公有關。李英公有遺言托我說與長孫公聽。”

“這.......”

長孫渙面露難色。

“若長孫少卿不信，可問陛下便是，某決不敢犯欺君之罪。某因身兼查案之責，李英公交待我大事時提了這件事。不然，此事定是李英公之子李思文來此告知。”

辯機以為長孫渙不信他的說辭，反正他不怕長孫渙去詢問李治，李治一定會很配合，何況長孫渙壓根就不敢去問。

“不是——”長孫渙慌忙解釋道：“不是在下不信，是阿爺如今之情形，說與他聽也無濟于事......”

他重重嘆了口氣，便不再作聲。

于是，辯機明白了長孫渙要表達的意思，他父親是個廢人，什么肺腑之言都起不了作用，反而倒叫人看了笑話。

“無妨，李英公知道長孫公之事。”辯機惆悵道：“他大概是想在走之前將一些心里話帶給袍澤，至于他老人家聽不聽得懂，并不重要，還望長孫少卿成全。”

“我明白了，請吧。”

話已至此，長孫渙沒有拒絕的余地，他帶著辯機和李漱走到長孫無忌居住的屋子。

長孫無忌居然沒睡，呆呆坐在床榻上，身邊是四名寸步不離的侍女。多日不見，辯機覺得長孫無忌好像癡傻的更嚴重了。

辯機朝著長孫無忌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又對長孫渙道：“李英公所托之言，事關機密，不宜旁聽，還請其余人等退出房間。”

四名侍女一愣，看向長孫渙。

長孫渙輕輕點頭，于是，侍女們同長孫渙、李漱一起緩緩離開了屋子。

“還請注意看著點阿爺，他可能會有些好動。”離開之前，長孫渙如此交待了一句。

辯機盯著一動不動，安靜坐著的長孫無忌，貼著耳朵開始說起話來。

不一會兒，長孫無忌情緒激動，流淚不止，大呼小叫起來。

辯機見狀，只能急忙推開門，喊長孫渙和侍女們進來穩住局面。

“對不住，長孫公聽了李英公的遺言，有些失態。”他很歉意地解釋了一句。

長孫渙看著被侍女們輕輕安撫著的長孫無忌，苦笑道：“阿爺人沒事就好。”

辯機沒再多解釋什么，和長孫渙道了別就離開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一出趙國公大門，李漱再次忍不住問道。

她真的一頭霧水，對于辯機把她蒙在鼓里的行為，她感到很不爽。

“隨我去找孝杰。”

辯機仍舊沒有解釋，又匆匆帶著李漱準備趕往永興坊。

“你！”李漱又氣又惱，嗔怒道：“我不去了！”

“來不及與你解釋了，快上馬車！”辯機不打算步行了，他選擇了騎馬。

“要是不去了，你就回府里等著。”

李漱狠狠瞪了辯機一眼，很不情愿的跨上馬背，辯機便摟著她去了永興坊。

“這么近怎么還要騎馬？”

“因為啊，我想讓那些人知道，我們是去找孝杰了。”

“這又是為什么？”李漱越來越聽不懂了。

辯機將李漱摟的緊緊的，輕輕道：“別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王孝杰果然在呼呼大睡，關猛并不在。

這次，辯機直接上手擰住王孝杰的耳朵，以最快的方法叫醒了他。

等他醒來后，辯機非常認真和鄭重地開始交待一些事。

王孝杰和李漱聽在耳里，有些膽戰心驚，但對于辯機所交代的事，倆人并沒有畏縮不前的心態，尤其是王孝杰，拍著胸脯進行了保證。

“很好，出發吧。我和漱兒前往永嘉公主府，你持我手令前往大理寺。”辯機最后面色凝重吩咐道。

“知道了。”王孝杰難得有些冷靜和沉穩，接過手令，大致準備了些東西就和辯機離開了宅子，分頭出發。

李漱這時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和辯機要做的事，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而是很認真跟著辯機。

“你不用刻意這樣，平時是什么樣子，現在就怎么樣子，免得引起有心人懷疑。”辯機注意到李漱有些改變，適時提醒道。

“枉費我一片好心。”李漱立刻變為笑嘻嘻的模樣，趾高氣揚地和辯機趕往永嘉公主府。

永嘉公主府里，正巧失眠的永嘉公主被喚醒，迎接辯機的審問。

“好久不見，公主倒是氣色好了很多。”辯機率先開口招呼。

“階下囚還稱什么公主。不知唐少卿想好怎么處置我了沒？若是不嫌棄，罪女可以為少卿之妾。”

辯機頓時就想扭頭就走，這個永嘉公主真是和昔日的李漱相差不了多少。

在一旁聽著的李漱罕見的沒有動怒，而是冷冷說道：“六姑，你要是想給侄女做小，丟我們李氏的臉，我沒意見，你只要喝我的洗腳水，這事就成。”

“呸！”永嘉公主梗著脖子，啐道：“我嫌你惡心。”

“我更嫌你惡心，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止那楊豫之和盧山兩個情郎？”李漱毫不客氣回懟。

“都給我打住！我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辯機頓感頭疼，真是一對冤家。

“永嘉！”辯機大聲喝道：“我給了你這么多時間，還沒想好回答我的問題？你真當自己還是公主？”

“昔年，漢王李元昌、齊王李佑怎么死的？”

“你不是嫡女！若一意孤行，陛下可不會饒了你！”

漢王李元昌是李世民的七弟，因參與李承乾謀反之事，最終被李世民賜死于家中。齊王李佑是李世民五子，因信了小人讒言，起兵謀反，事敗被賜死于內侍省。

永嘉公主自然明白辯機要表達什么，可她依然是不在乎的樣子，“那你殺了我吧，我也活夠了。”

“好好好。”辯機氣的猛地一拂衣袖，怒叱道：“大理寺那位馮獄丞的事你聽說過吧？”

“你仗著自己是李氏皇族之女，料定即使我要殺了你也是讓你體面去死。可你知不知道？”

“李英公剛剛薨逝，臨終前回光返照，強烈建議陛下為了找到逆賊李恪，使用非常之手段！陛下可是同意了！示意我大膽去做任何事！”

辯機咬牙切齒道：“我只給你半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明天我會再來，若你還是這副樣子，我會折磨你的，我會送你到大理寺，秘密找來死囚們在你這金貴之體上發泄！”

“對了，那個被我折磨的馮獄丞還沒死，我會讓他也對你任意施為，想必他是愿意的。”

“王孝杰這會持我手令已經去了大理寺。明日一大早，我會讓張丁橋來此，你可以詢問他王孝杰準備的如何。”

“好自為之！”辯機意味深長的冷笑幾聲，看也不看永嘉公主一眼，拉著李漱便走。

他離去時，又對外面候著的侍女高聲吩咐道：“你們幾個，看好了，不要讓她尋死。”

“哐當”一聲，侍女們進屋，囚禁永嘉的房門被關上。

“哈哈哈。”辯機走到沒人的地方，對李漱笑道：“萬世俱備，只欠東風。”

“回府休息吧，距離天明不到一個時辰了，我們耐心等待好消息的到來，相信孝杰。”

“好。”李漱噗嗤一聲笑出聲，“六姑真要被嚇到了。”

“那是她活該。”辯機憤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