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米顯然不會因為炫富這點事跟一個大學生置氣，至少現在不會，看到蝙蝠車逐漸消失在路的盡頭，他臉上憤怒的表情突然恢復平靜。

隨后，他在這條街道上左拐右拐，最后走進了一間平平無奇的公寓里。

從外面看上去，這棟房子很正常，但當湯米走到屋內，眼前卻布滿了一片綠油油的植株，仿佛一瞬間穿越到了南美洲的熱帶雨林。

這是湯米和塞琳娜商量好的接頭地點，現在看來在場的不只有他們兩個人。

“湯米，我們到底什么時候去救他們？”

藤條和葉子搖擺晃動，隨后縮到了木板夾縫之中，貓女沖了過來，焦急地抓住了湯米的胳膊，對他無比急切道：“我偷了黑面具的錢，他一定會折磨霍莉和斯拉姆的！”

“很抱歉，塞琳娜，法爾科內還在觀望局勢，大多數反派也只同意保持中立，現在真刀真槍的來上一場和送死沒什么區別。”

湯米面色十分凝重：“但是我向你保證，在萬圣節前，我們會解決這件事的。”

塞琳娜的表情哀傷，艱難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側了側身子，露出了身后一個被藤曼包裹住的身影。

“她是艾薇，我的朋友，按你說的標準，她應該可以幫助我們。”

說完，貓女就像一只受了欺負的流浪貓，走到角落里自閉去了。

“你好，湯米局長。”

毒藤女側過臉，對著湯米打了個招呼，又專心致志的給自己的植物澆起水來：“我聽有的植物們說，你喜歡拿茶樹的尸體泡水喝，所以……別指望我對你有什么好印象。”

“我相信以后你對我的印象會有所改觀的，艾薇。”湯米先是歉意地微微低頭，隨后畫餅道：“我和布魯斯先生是合作關系，我相信在哥譚建幾個原生態公園和綠化工程不會很難。”

“其實嚴格說起來，我也是個植物愛好者，從小我就深入了解大自然了。”

“你說的是真的？”艾薇驚訝地轉過頭來。

“當然是真的，在我們家鄉，這種人很多。”

湯米臉上笑容十分燦爛，哥譚的反派們現在都單純得很，就像毒藤女現在還接受不了人們對植物的各種殘酷行為，也會被這種一眼假的謊言欺騙。

但湯米沒覺得自己撒謊了，種地怎么就和熱愛大自然沒關系了？這就是我們國人骨子里的農耕文化！

“當然——”湯米鄭重道：“不過想要建自然生態保護區，前提是你要乖乖聽王叔叔的話，我要的人怎么樣了？”

“他很好。”艾薇撓了撓屋子里一株巨大的食人花，像是撓貓下巴一樣。

在湯米的注視下，那株食人花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嘴里不斷發出干嘔的聲音，最后伴隨著“Yue”的一聲，從嘴里吐出一個渾身被粘液包裹的男人，正是維克托·扎斯。

“我要抗議！”

食人花挺直了自己的根莖，非常不滿地對在場的三人道：“你們知道這人身上的味道有多難聞嗎？居然把它放在我肚子里呆了半個月！還要我把營養分給他，你們簡直瘋了！

“這半個月里，我天天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我鄭重警告你們，你們這是在剝削植物，是違反了野生植物保護條……”

“好了好了，弗蘭克，這件事是我的錯，對不起。”

毒藤女艾薇用藤條封住了食人花的嘴，又歉意的對他道了個歉：“我發誓，明天我就給你找兩個素食者吃。”

“不行！”弗蘭克撐開藤條，傲嬌的把頭轉到一邊，小聲呢喃道：“我要吃三個！”

“好好好，我們已經跟著湯米局長走上光明的道路了，以后別說三個，你想吃幾個都行，別生氣了……”

毒藤女追著食人花道歉，貓女依然像個生悶氣的小媳婦躲在墻角擦眼淚，湯米看到眼前這魔幻的一幕，先是抹了把自己腦門上的汗水，隨后把維克多放到椅子上，啪啪就是兩耳光。

不錯，手感很對，他不是在做夢。

看著維克多依然昏迷不醒，湯米臉色一變，不滿道：“扎斯先生，睜開眼睛！我是湯米王，是哥譚GCPD的新任局長，你這個年齡，你是怎么睡得著的！？”

聽到湯米的聲音，昏迷的扎斯眼皮突然跳了兩下，隨后猛地睜開了雙眼，緊接著，他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居然直接哭了出來。

“咕……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殺了我吧！”

維克托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么痛苦的經歷，先是對肉體慘無人道的折磨，又把他放到食人花的肚子里度過了暗無天日的半個月，這般調教下來，他已經被徹徹底底的玩壞了。

“等等……還差一點。”

湯米瞥了眼系統上的數值，他這人平生最為嚴謹。

俗話說得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維克多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子，都怪他來哥譚來的太晚，沒有拯救這個善良的孩子。

但現在不一樣了，湯局長來了，哥譚太平了，遲到的正義都回來了。

于是他又搬來一把椅子，就這么坐在維克多的面前，語重心長的對他道：

“維克多，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我知道你惡貫滿盈，嗜血成性；我知道你在殺人后總會給受害者擺各種姿勢，偽造他們還活著；我知道你在殺人后，總會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疤……

“你認為這些疤痕就好似榮譽一樣，但在我看來，你只不過是一個再可悲不過的小角色而已，而你做的事也好像一個剛學會加減法的小學生，炫耀著自己的能力，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無知。”

聽到湯米的話，維克托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隨后臉上的肌肉都扭曲到了一塊，仿佛在這一刻又變回了那個變態殺人狂的樣子，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伸出食指指著湯米，一字一句道：

“你——居然——敢——否定我的理念？”

“你居然敢！？”

“呵呵。”湯米沒好氣的笑了出來，看的一旁那兩人一花心里有些發毛：“你以為你是上帝？你以為你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你以為你幫助了人類這可憐的動物擺脫了塵世的煩擾？”

“事實是，你什么都沒有做到，如果哥譚被人編成故事，你也只不過是個三流……不，十八流的小反派罷了。”

湯米的雙眼緊緊盯著維克多，字字誅心道：“你所謂的理想，也只不過是你自己無能時用來欺騙自己的話語——

“你知道哥譚市里的其他罪犯有怎樣的人生嗎？稻草人從小被父親折磨，被同學霸凌；急凍人的一生摯愛患上了絕癥，無藥可救；瘋帽匠童年時飽受欺凌，身材矮小，外貌丑陋；黑面具被父母家暴，公司破產；雨果博士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長大……

“他們現在所作的一切，都和曾經的自己經歷息息相關，甚至可以說，在某方面，他們都是各自領域的人才！

“而你，維克多·扎斯！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你有一個富裕的家庭和疼愛你的父母，在物質和情感上，他們給了你一切，你有朋友聚會、也有國外旅行，以及所有能夠用來填補物質生活的浮華飾品。”

“不、不！別說了！別說了！！！”

維克多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他掙扎著想要撐起身，但多天暗無天日的生活讓他根本用不上一點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湯米繼續說下去。

“呵呵……在畢業后，你度過了一段激動人心的時光，不是嗎，公司上市，和眾多知名的商界大鱷合作，短短三年，你就賺到了別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湯米頓了頓，對他嘲諷的笑道：“但人生總不會一輩子如意，就像是……那場船難！”

“求你了，我不想聽！！！”維克多崩潰了，爆發出潛藏的力量，用手指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想聽！！！！！”

“你不想聽？你不想聽也得聽！！我今天就是要把你給打醒！！！”

湯米怒了，他心善，最是見不了這些孩子自甘墮落的樣子，直接就把維克多的雙手拽到一邊，抻直了胳膊上去對著他的臉又是兩巴掌：

“你以為你能一直逃避過去？就因為你父母死了，所以你就有墮落的理由？人家布魯斯八歲就沒了爹沒了媽，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倒是好，都二十多歲的人了，心理一點承受能力都沒有？還是說這件事只是為你賭博散盡家產找的借口？！

“你還說自己想死？我偏是不讓你死！我就要你看看，你到底悟了什么！”

聽到這話，維克托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情景。

他父母死后，他染上了賭癮，輸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最后來到橋上準備一跳了之。

結果一個劫匪過來打劫他，還說什么“如果你不給我錢，我就不讓你死”。

當時維克托只感覺到了痛苦與無力，但好在他把刀搶了過來，并且反殺了對方，從此之后，他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現在這一幕又讓他想起了當年那副情景，但唯一的不同是，當時他可以反抗，他可以把對方手中的刀奪過來，但現在不行。

那把刀已經在他自己的心里了。

維克托的雙眼環顧了一圈，艾薇和塞琳娜被湯米嚇得躲在墻角，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食人花弗蘭克慫得更快，早就偽裝成一株真正的植物了。

湯米依然在看著他，眼里滿是失落的神色，好像真的對他的所作所為無比失望一樣。

在這一刻，維克托突然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他曾認為殺死那些人是在拯救他們，但他們的家人會怎么想？

是感到絕望，在橋上一躍而下，還是奪過刀，變成現在的自己？

所以……自己到底是在做好事，還是在宣泄心中的情緒？

維克多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他不愿意接受。

于是，他的大腦像是突然死機又重新開機了一樣，渾身顫抖了幾下，然后突然開始“嘿嘿嘿”地笑了起來，瞳孔翻了上去只剩眼白，嘴角止不住的流出涎水。

湯米看到他這副樣子，先是一慌，心想別真叫我給整廢了，連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見他沒反應，湯米又緊緊握著他的手，對他真切道：“扎斯，扎斯！你這廝別給我詐死！你還有救！！聽見了嗎！你還有救！”

“你曾經做過這么多壞事，身上這么多人命，怎么可以一瘋了之？！你得贖罪！知道嗎？你得贖罪！”

看著混沌和清明兩種狀態在維克托的臉上搶占身體控制權，湯米一咬牙，直接拔出了他腰間的尖刀，又把他的上衣扯開，對他憤恨道：

“媽的，你不是喜歡在身上留疤嗎？你不是喜歡把這當成自己的榮譽嗎？好，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你做出什么事才叫榮譽！”

話畢，湯米在維克托的胸口直接開始下刀，一旁的貓女和毒藤女嚇得更慘了，互相捂著對方的眼，不敢看這血淋淋的一幕。

“嗯，都是五筆，但是我這個顯然更具有美感……橫豎橫豎橫……嘖，好了，完美的杰作！”

在維克多的胸膛心口處，刻著一個血淋淋的“正”字，湯米心滿意足的看著自己的大作，對維克托語重心長道：

“以后你在身上動刀，就按照這個標準來，明白了嗎？以后你也不能濫殺無辜了，你每做一件好事才能劃一刀，我也給你起了個新名字，就叫‘懺悔者’，是以懺悔曾經自己犯下的罪孽……”

湯米一邊說，一邊從他身上刻“正”字，臉上時不時還露出癲狂的笑容，他每劃一刀，系統上的重啟值就多一點，維克托眼里的清明就多一分。

可別誤會嗷，湯米是大大滴好人，維克多這是善墮，和那些女騎士女國王女超人可完全不一樣。

到最后，這兩個當事人還沒表現出來什么，一旁的兩位美女先撐不住了，臉色蒼白的走到了屋外，把房間讓給了變態們。

“塞琳娜，這就是你說的，他是個好人？！”

艾薇靠在房門上，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想剛才眼前的那一幕：“我怎么看都覺得他不像是個好人，還有，他為什么要把那個符號刻在維克托的大腿內側，他是有什么癖好嗎？！我們正在做的真的是什么好事嗎？！”

“我怎么知道？！”

塞琳娜現在還沒緩過神來，她蹲在走廊里，環抱著自己的雙腿，語氣帶著顫抖道：“他之前不是這樣子的！！”

“額，好吧，看起來哥譚的文化把他影響的不輕。”

艾薇仔細想了想，終于找到了個能說的過去的理由，身體靠著門不斷滑坐到地上：

“該死的，都怪哥譚，她把人變成鬼，又把鬼裝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