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神鼓舞完士氣，打了個響指，就匆匆離開了。

三色射燈搖晃起來，音響里放著伴奏《Touch my heart》，牛郎們取出隨身攜帶的化妝品，對著便攜式化妝鏡補妝。

須賀道宏屬實是開了眼，心想原來現在黑道都不搞逼良為娼那一套了，通過色誘的方式流水線批量輸送人才……大家都是自愿賺錢，就算警察來了也管不著，畢竟牛郎會所和夜總會在日本是合法產業。

照這樣說，麻生阿姨在這里吃得還挺好，每天晚上喝喝小酒，左擁右抱玩牛郎，根本用不著他來操心。

果然麻生家沒一個省油的燈。

他支著下巴，打算等麻生水蓮來了，親自跟她聊聊。

現在麻生家已經沒有債務壓力了，賣掉豪宅換一套小房子住，坐吃山空也能撐很長一段時間。但如果麻生水蓮非要下海的話，須賀道宏也不攔著，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回頭跟麻生真子報個平安就行。

“嘖嘖嘖嘖嘖。”

犬神前腳剛走，金發男就帶著四五個牛郎圍了過來，他一腳踩在須賀道宏的小桌上，俯身說道：“新人，知道該怎么尊重前輩么……啊疼疼疼！！”

須賀道宏一把抓住了他的金色卷發，緩緩站起身來，就像大人抓著染發的不良小學生來回晃他的腦袋。

對于這種玩弄女人的人渣，他沒什么可說的。

“松手！快給我松手！”金發男雙手抓著他的手腕，大叫道：“我的發型全都被你抓亂了！”

“怎么，要動手么？”須賀道宏把他的臉摁在了小桌上。

“誰會跟你打架啊？我的臉比你的命還值錢！”金發男像是蟑螂一樣趴在榻榻米上掙扎：“我警告你，最好對我放尊重一點！不然我讓你今晚一單都接不到！”

“你覺得我在乎這個么？”須賀道宏反問道。

“秀竹君的實力相當強勁，你們可不要小瞧了他啊！”島佑花夫忽然插嘴道：“他可不是一般的新人，我覺得他很有潛力，將來能夠登頂牛郎界，制霸北海道！”

“？”

須賀道宏轉過頭，心說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看起來很像牛郎么？而且你那中二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金發男側過臉，含糊不清的嘴硬道：“光憑長相是不可能在櫻之魅所立足的！真正吸引女人的是個人魅力啊！這家伙濫用暴力，一點都不優雅，怎么可能俘獲女人的心？”

須賀道宏松開了手：“只有動物才會通過鮮艷浮夸的外表吸引異性吧？說些花言巧語去曲意逢迎別人就叫優雅么？聽好了！男人的魅力在于擔當！在于能夠兌現自己許下的承諾！”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看到這群牛郎，心里就格外窩火。純愛黨和牛頭人是天敵，他實在沒辦法和這群人同流合污。

“即便是長相普通的上班族，只要有一顆認真赤誠的心，在妻子心中同樣很有魅力！”

須賀道宏大聲說道。

周圍的牛郎投來奇怪的目光，就連島佑花夫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你這家伙，該不會沒睡過女人吧？”

“這種小學生發言是怎樣啊？太幼稚了！難道你還要對那些女人負責嗎？”

“像那種人妻我隨便就能勾引上床，說到底結婚也只是搭伙過日子而已……”

“……”

牛郎們一陣哄笑。

他們相互打賭，覺得須賀道宏今晚一單都開不了。島佑花夫也不吱聲了，老老實實坐回了原位。

須賀道宏很想說他見過恩愛的夫妻，不僅是這一世的織田夫婦，上一世他的父母同樣恩愛。愛情確實稀有，但它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小孩子才會相信的童話故事。

上一世，他在讀小學的時候，很喜歡看海賊王。老師問他長大了有什么夢想，他說他以后想要出海去尋找one piece。全班同學都在笑話他，大家都說以后想當科學家、大明星或者大老板。因為所有人都知道，one piece是假的。就連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動漫和現實是不一樣的。

父母得知此事后，請假帶他去看海。

夫妻倆一個cos羅杰一個cos性轉白胡子，在沙灘里埋了一顆火龍果。等他將其挖出來之后，夫妻倆就用十分中二的語氣齊聲說：“勇敢的少年哦，準備好啟航去征服那片大海了嗎？”

年幼的沈誠望著無垠的海浪，高舉著那顆火龍果，迎著咸濕的風歡呼。

他找到了獨屬于自己的one piece。

愛情這種抽象的東西，就像海岸線另一端的寶藏，看不見摸不著。無數人聽說過關于它的傳說，但始終未能親眼得見。

有時候，啟航遠比抵達更加重要。

須賀道宏看著他們譏笑的表情，沉默了許久。

他跟這群人沒什么好說的。

十分鐘的準備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門外傳來女人的嬉笑聲。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牛郎們紛紛進入營業狀態。

金發男也顧不上跟須賀道宏糾纏，他飛快地補妝、抓造型，就等顧客進門后留下一個好印象。

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了。牛郎們同時站起身，彎腰鞠躬，用熱情的語氣齊聲說道：“歡迎光臨！”

鶯鶯燕燕的呼聲響起，牛郎們一擁而上做自我介紹，這場面有些像出租車司機圍在車站門口拉客。

須賀道宏坐在最角落，被一群“前輩們”擋著，就算帥得慘絕人寰也不會有顧客注意到。

換做是常規的牛郎店，這種營業方式是絕對會被顧客詬病，不管是裝修還是服務都差得一塌糊涂。

但淪落到溫暖之家的女人，大多沒出入過風月場所。就算是隨便糊弄，她們也看不出什么差別。

說到底，這里只是新人牛郎培訓的地方。真要弄得特別專業，成本就上去了。

“欸？真的假的……她好像是借貸金額的第一名？”

“竟然這么漂亮？！”

“這身材，以后絕對是頭牌中的頭牌啊！”

被擠到后面的牛郎小聲議論起來。

在這群顧客當中，有一名少婦穿著寬松的T恤和廉價牛仔褲，長發簡單的束在腦后，盤了個發髻。她長相清冷，是難得一見的禁欲系冰山美人，但身材曲線卻格外夸張，目測有F，纖細的腰肢襯托出臀腿的豐腴。

這種貨色，只要推薦進櫻之魅所，以后就能躺著賺錢了！牛郎們雙眼放光，在美色和金錢雙buff的加持下，所有人都卯足了進往她身邊擠，大聲做著自我介紹。

麻生水蓮冷眼環顧，本想隨便挑一個看起來最討厭的家伙當倒霉蛋。不料她余光一瞥，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須賀道宏，頓時駐足怔愣，瞪大了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