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未青才剛出薛姨媽那里,便在門口遇到了黛玉。黛玉見到寶玉醉醺醺的模樣,故意用嫌棄的眼神看著說:“我尋思這會兒你該走了,我再來看看,誰知道這人見到姐姐路都走不動了,不管幾斤幾兩倒進去。”
林未青聽著,只覺哭笑不得,實話說黛玉這樣似的真的是他招架不住的,又愛又嘴硬,偏偏寶玉是個呆子,但他林未青畢竟不同于寶玉,況且他還是帶著劇本的,知道黛玉的真心,自不必像寶玉一般需去猜,只裝著醉不言語,等到黛玉以為他啞巴了,眼神由嫌棄變成擔心時,才笑著開口道:
“這些晚了,妹妹怎么還過來。”黛玉自然不會說是來看寶玉的,只搪塞著說自己碰巧路過,拐進來問薛姨媽好。又抓著寶玉問道:“你可走了?”
“等你一起走也不遲?!绷治辞鄥s是有些不勝酒力,說話也輕松了許多,竟在門階上坐了。
“改日再看罷,天也不早了,別擾了姨媽歇息才是?!摈煊褡匀灰膊幌朐龠M去了,因問坐在地上發呆的寶玉道:“你走不走?”
林未青沒想到這段對話竟然還是有著,不過現在借著酒勁,說些曖昧的話倒也無傷大雅,便照著書回道:“你要走,我同你一起走。”話語雖然曖昧,但是在二人這里卻是不算什么,林未青也不習慣這種話居然如此平淡帶過,但也只能起身和黛玉一齊走了出去,目光注意著黛玉,卻是忘了這是個雪夜,直到看見拿著斗笠的小丫頭跑過來,馬馬虎虎就要往頭上套,林未青忙接過來,既然可以避免,何苦讓頭磕那么一下。但是尷尬的發現這斗笠難戴的很,他也不比那小丫頭好多少。黛玉見了,先笑寶玉呆笨,然后湊上來就要上手:“過來,我瞧瞧罷?!绷治辞嗝徒皝?。黛玉用手整理,輕輕籠住束發冠,將笠沿掖在抹額之上,將那一顆核桃大的絳絨簪纓扶起,顫巍巍露于笠外。整理已畢,端相了端相,說道:“好了,披上斗篷罷?!绷治辞嘟舆^斗篷披下,往后便是各回各家,沒有多話。
寶玉因吃了酒,回賈母時賈母便讓他回房歇了,倒把老嬤嬤斥了兩遍,自不用在意。寶玉進了房間,一頭沖進臥室,只見筆墨在案,晴雯立于桌側。至于這晴雯何處來,且說這前幾日賈母要給寶玉選幾個女孩服侍著,那時晴雯尚是賴嬤嬤的丫鬟,因為聰明伶俐,長得也極好,更難得的是操得一手好針線,便是被賈母看中了,賜給了寶玉。
見寶玉進來,晴雯忙接出來,笑說道:“早些出去了,這會兒才回來,好,好。虧我還忙你學業荒廢,墨水都研了幾道,干了幾道,總算是盼回你這小祖宗了?!甭犕甏搜?,林未青也是一笑,說來晴雯算是他最為喜歡的一個丫頭了,人家都說這女孩潑辣霸道,但是林未青卻是知道晴雯對寶玉多么的上心,別人都說襲人賢惠,可晴雯又哪里差,晴雯這直來直去的剛烈性格,也是十分的對他的口味,早在他讀《紅樓夢》時,便對晴雯情有獨鐘,還為她作了不少詩詞,而晴雯被趕出賈府最后悲慘死去時,更是賺得了他一場淚如雨下。
“這就來寫了,也虧你有心了。”林未青既然先知,也不等晴雯抱怨自己手冷著,便拉過來替她渥著,一手拿過筆來隨意寫了些文章。一時抬頭看見牌匾上并無“絳云軒”三字,想來是今早賴了床,跳過了一段劇情,不過現在補上也沒差,便揮筆寫下絳云軒三字,命人來掛了上去,與晴雯一同仰頭看著。此時黛玉也沒來,應是折騰晚了,也無暇過來這邊,沒想到才短短幾日,便是改變了不少原本的情節,而林未青看向炕上,襲人也正好在那兒臥著,可是林未青卻感到了不對勁,這樣下去,他便是不知道接下來什么事是會按原來發生,什么事是被影響了不能發生的。一時間也無能為力,索性走一步看一步,此時無話,只得明知故問向晴雯道:“襲人姐姐呢?”
晴雯向炕上努了努嘴,林未青也假裝看了一眼,接話道:“好,太渥早了些。”看著晴雯并沒有什么情緒,忽然想到今日吃的她最愛的豆腐皮的包子,卻是沒注意給她送來,不由得哀嘆:“今日本想給你帶一些包子的,吃了酒就忙忘了?!?
晴雯也不在意:“這有什么,天天吃倒不好吃了。”但林未青注意到她眼角流出一絲笑意。這時茜雪過來沏茶,林未青也沒問那楓露茶哪去了,只沏什么喝什么,倒也省了麻煩,也能讓襲人安睡,其實林未青知道這時她沒睡著,所以才不去找奶母的茬。只起身去炕邊給襲人拉了被子,襲人睜眼眨了眨,林未青則是輕輕順了順她的頭發,再拍拍她的肩,讓她好生睡著。一面又回到晴雯這邊,道:“你也忙了一天,怎的不困的?”
“自是困了,也要照顧著某個醉人?!鼻琏┯檬治嬷璞∨?,笑回道。
“那我睡下了,你也快些?!绷治辞嗑鸵兄琏幻姘蜒坶]了,嘴里含著笑意,這時再去炕上恐驚擾了襲人,不如便在這書榻睡了。自是容不得晴雯拒絕,晴雯也只得滅了油燈,將寶玉放在腿上靠著,自己收拾著亂擺在案上的筆墨紙硯,不覺半個時辰過去了,以為寶玉已經睡熟,便將他放下了,找來棉毯蓋著,勞累了半日,她也乏了,順勢倒在寶玉邊上沉沉睡了,誰知林未青素來不至深夜不眠,聽見晴雯睡了,便把毯子蓋了過去,借著微弱的燭光看著她,實在是讓人入迷了些,在她還是虛擬的時候本就十分喜歡,如今變成了活生生的,也是越發吸引他林未青,那標致的模樣不比釵黛任何一人差,比上寶釵晴雯的水蛇腰不知要纖細多少,比上黛玉晴雯的知性也更為可貴,只是這眉眼,卻與黛玉十分的相似。林未青緊緊靠著晴雯,困意逐漸涌了上來,而已經睡熟了的晴雯身體也開始自動尋找著最舒服的姿勢,在林未青睡著時晴雯已是半個身子蓋在他身上,但她輕得很,因此林未青也只是把她的關節移開了些,讓自己方便呼吸后便很快睡去了,自此一夜無話。正是:
以為天邊一抹云,轉眼耳邊一段情。嘔力補衣傷本心,不忍油茶再入喉。